“把我当成疯子吧。”

“你不是疯子，只是压力太大，需要心理干预。”

“大齐没有精神科。这里的所有人都疯了，说不定我还是疯得最轻的那个。”

“回去后，我陪你看医生。”

“还能回去吗？”我低低呢喃，“如果你在意的黎民百姓是活生生的人，那么，我就是杀人犯。”

她闭了闭眼，语气哽咽：“不要这么……苛责自己。”

“你说得对，当了皇帝又如何？多少帝王将相，最后全部化作一抔黄土，历史书上几行字。可是，我总得有个目标。不然这些年拼死拼活，究竟为了什么？”

我嘲讽地笑，笑得泪水肆流：“穿越折腾一通，就为了留下几个不知道能延续多久的种子，然后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滚回公司继续加班？”

女子松开手。

她双眼通红，眉尾一点小痣，望向我的目光绝望而悲伤。

“想想我们来的地方，想想穿越者的使命与信仰。再坚持两年，不要被他们同化。”

“从一开始就错了……二十年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我身上捆绑的东西太多、太多，回头已经太迟。”

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知道彗星的存在，以为此生无缘重返故土，所以拼尽全力想在大齐活得好。权力与欲望的迷宫一旦沦落便万劫不复，政治不是过家家，没有半途退出的选择。

何玉书的名字下活着真正的云帆，杨经纬的面具下却是面目全非的我。

为她展现出的赤忱、热情、真挚，究竟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逐渐分不清楚。

什么时候变成宇文惟的呢？

第一次扮演父慈子孝，第一次对异母弟弟起杀心，还是第一次与阿兄合谋铲除政敌？

敌人的血流淌汇聚成脚下的河。

她在河那头，我在河这头。

游不过去。

从一开始就错了。

云帆不在乎当不当皇后。云帆不需要那枚戒指。古代打磨技术落后的金刚石配不上她，我也是。

终于明白命运并非最后一刻才做出决定。它早早埋下伏笔，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