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的头有什么用……”

他似乎想到什么,话音一顿,挑眉道:“这么一说,倒有几分想试了。”

“你不会杀我。”

我起身,给自己与他各倒一杯茶,垂眸道:“以你的身手,若真心想取谁性命,不必絮叨这么多废话。”

茶水有些温,本打算凑合润润唇,却被飞光噼手夺下。

“病没好全,也敢喝冷水?想死可以直说,我给你个痛快。”

我双手空空,站在原地愣了下,忍不住笑。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漂亮面容浮现一抹恼怒:“很好笑?”

之前像凶狠嗜血的豹子,现在,又像只炸毛呲牙的狸花猫。

“不是笑你,我笑我自己。”

我低头,手指搭上他的剑柄,缓缓抽出剑刃:“世事一场大梦。有时候,我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没睡醒的那个人。”

飞光一怔,神情柔和些许,目光暗含期待:“你……记起过去了?”

我摇头。

他眼里的光一瞬熄灭,恨意又卷土重来。

长剑比想象中更重,手腕酸涩发软,差点将它摔到地上。这具病躯,已经虚弱到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地步。

终于看清剑身篆刻的两行字。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郡王喜欢这句诗?”我说,“不惜刻在兵刃上,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飞光不答。

他不惧我手持利器,抱臂冷冷开口:“你经脉断绝,此生无缘用剑。”

“对啊……这么一想,还是不要记起前尘旧事比较好。”

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将剑送还鞘内:“否则,你在意的那个‘宇文惟’,空有满腔志向抱负,却只能终生困在这具彻底废掉的身体内,同坐牢无异……岂不凄惨?”

他们一个个纠缠不休,不过是想在我身上寻见宇文惟的影子。

失去记忆,相当于失去一段生命。

抹去在大齐多年成长经历的时间,我不再是一心扶持阿兄的三郎,抑或杀伐决断的代王殿下,只是倒霉的穿越者杨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