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保证,凑近那张美丽的脸,用舌尖一点点舔舐掉泪痕。

这样做时,心口隐约泛起寒意,似乎催促我离他近些,再近一些,方便彼此依偎取暖。

脑袋稀里糊涂,什么都想不清楚,可始终记得要抱住阿兄。

不然,他会冷的。

阿兄是所有皇子里年纪最大,胆子最小的那个。

怕冷,怕热,怕喝苦药,怕刮风下雨,怕半夜打雷,连人畜无害的小鸟都怕!

模糊记得从前,一只喜鹊突然扑腾进内殿,我捋起袖子,跃跃欲试要捉。他却惊到面无血色,连声命宫人快些赶走。

唉,这样的阿兄,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唔……阿兄……”

阿兄失控地吻我,呼吸交融,不知厌倦似的,几乎叫我想到渴久了的旅客,一见水泊,便迫不及待狂饮不休。

身体感受到那浓烈的眷恋,不自觉将身上的人抱得更紧:“嗯……阿兄……不怕……”

阿兄,你不要怕,三郎在呢。

三郎会保护你的。

外头皆传承献皇后难产而亡,只有近侍知道她死于自尽。皇后诞下的两个儿子,被圣人遗忘在长明殿,数年未曾召见一面。

忽然有一天,圣人宣阿兄与我觐见。

那时候,宫人间还流行穿宽衣广袖。

我们的手在袖袍遮掩下牵在一处。

阿兄悄于我掌心写字,抑或轻敲指节,用我教他的简易摩斯电码传信,而我总能准确领会他的意思。

这是独属于亲生兄弟间,隐晦又亲密的交流游戏。

踏入紫宸殿的几十步路,阿兄走得异常缓慢。他脸色苍白,指腹濡湿冷汗,在我手心一笔一划:三郎,我怕。

我回:别怕,信我。

向前几步,咧嘴笑得灿烂,高声道:皇长子宇文恒,皇三子宇文惟,拜见陛下万岁!

圣人说:三郎第一次见朕,不畏惧吗?

我答:儿虽未蒙召见,每每梦中,仿佛与阿耶亲近。如今阿耶近在咫尺,更觉欣喜万分。

圣人又说:大郎的话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