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虽好,但并非孤所作。”我说,“作者叫李白,是位云游四方的海外仙人。”
他低声念那名字:“李白。仙人可有其他诗作?”
“有。”
我笑:“你喜欢?”
贺成济抿了抿唇,轻微点头。
李白在大齐的存世诗词数量主要取决于我能背诵多少。
横竖无聊,我提笔继续,像课堂上默写诗词的学生:《关山月》《将进酒》《长相思》……每写完一篇,便交予他看,又命玉丹迅速烧掉。
火焰吞噬雪白宣纸,也吞噬纸上疏宕墨痕,除却一抹灰烬飘荡,了无痕迹。
贺成济望着炭盆:“此等佳作,实应流传百世,供后学敬仰传颂。白白烧了,岂不可惜?”
“笔墨亦可杀人。与其传出去招惹是非,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现。”
李煜作一首《虞美人》,笔下流露几分亡国怨怼,赵匡义便用鸠药将他毒死。
若我写下“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抑或“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等句,宇文恒该作何反应?
也赐我一杯毒酒么?
心口发冷,脸上却忍不住发笑。
“幸亏书房里只有你们俩。外头若得知,也省得孤逐个排查怀疑对象。”
贺成济与玉丹同时跪下,战战兢兢,伏地叩首。
“奴婢等只知一心侍奉殿下,凡事不敢违背主命。若有丝毫不忠,愿受天罚!”
敲打底下人,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不过随意一说,他们便浑身冷汗,恨不得以头抢地,声泪俱下证明所言不虚。
“地上凉,快快起来。”
我无奈将俩人扶起,温声道:“开个玩笑,何至于吓到这般地步。你们的忠心,孤当然信得过。”
忠心。
谁又能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货真价实剖出胸膛,供人反复查验呢?
人无心必死。剖心而不死,那就成了神仙。
神仙啊……更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