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我无依无靠，举目无亲，活成一枝紧紧攀附皇权的菟丝子。

“有驯鹰的这手本事，去哪都能混得开。跟在我身边没什么好处，迟早会后悔的。”

我笑了笑：“孤言尽于此。多想想吧。”

贺成济仰头望我。

他嘴唇翕动，半晌，化做一个浅淡笑容：“奴婢无悔。”

真倔。

下午如常练字，本该由玉丹服侍在侧，现在却多了个贺成济。

玉丹解释：“奴婢问过贺寺人，他少时念过书，通晓文词，殿下或许用得着。”

我抽了抽嘴角。

玉桃玉竹管着衣裳配饰，两人同住一屋，关系紧密，但仍会为近身伺候的机会发生争执。

玉丹性情温和沉默，不善言辞。比起其他目不识丁的婢女，略微认得几个字，因而被玉书特意安排进书房。

她倒好，半分权力欲也无，大大方方将贺成济引荐至我面前。

对这群玉软花柔的女孩子，我一向听之任之，虽觉略微无奈，也只好点头。

照旧临帖。

笔力略嫌不足，却比先前好上许多，看起来逐渐像模像样。

今天整体状态不错，于是令玉丹铺设新纸，提笔写李白的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以前最怕背诵课本内容，现在无比感激当年老实背书的自己。

幸亏脑内或多或少记得几首名家诗词，足以酣畅淋漓抒发一回情绪。否则以我的文化水平，顶多画俩哭脸黄豆。

一挥而就，只觉力透纸背，心中郁气尽数依托方寸之间。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原来这就是语文老师口中的“体现了作者对时光飞逝、功业难成的精神苦闷”，学生悟了！

不过，悟得有点迟。

待我写完，自我欣赏了片刻鬼画符般的字，吩咐玉丹拿去烧毁。

贺成济在旁静立研墨，忽然开口：“殿下文采斐然，胸襟出众。诗中气韵如行云流水，实乃古今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