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轻轻开口:“沙场凶险,我祖父就是在北境丢了性命,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只能立衣冠冢。谢骥是为国出征,阿兄赐一枚平安如意扣予他罢,平安符我就不绣了,想来御赐之物定比我绣的管用。”
“好。”宁知澈抿了抿唇,“你安心,谢骥熟悉北境地形,与你祖父一样用兵灵活注重方略,只是缺些历练。朕这回派定国公同去,有定国公坐镇,谢骥又生了副铁打的身子,应不会有事。”
苏吟打量了宁知澈身上一遭,这才想起自己从未为他绣过任何东西:“回宫后我给阿兄做两身冬衣罢,等入了冬刚好可穿在身上。”
宁知澈知道那三年苏吟曾为谢骥做过不少衣鞋,唇角瞬间一扬:“你要给朕裁衣?”
“嗯。”
宁知澈唇边笑意更深了些:“宫中有御衣司,你的手娇贵,只做一身给朕便好了。”
苏吟看出他眼里星星点点的欢喜,笑道:“那我再替阿兄绣两个荷包,一个绣龙腾祥云,阿兄上朝议政时戴,另一个绣竹马绕青梅,阿兄在寝殿戴。”
华曜纵是不去看父皇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此刻心里已甜得开了花,若非自己昨夜差点被掳去北狄,只怕下一瞬便会被亲爹命乳母速速带离此地。
就这样罢,这样便很幸福了。
华曜在心里默默想着。
前世那些事只她一个人记得便好,不要叫母后记起来,更别让父皇知晓。
她也想做一回被父母一同呵护长大的姑娘。
就像谢嗣音一样。
*
因北方战事将起,此番秋狝短短五日便结束1了,御驾在第六日启程归京,费了十日抵达宫城。
宁知澈一回宫便召宣平侯和兵部尚书进御书房议事,临出门前不顾华曜挣扎将她从苏吟怀里抱走,命乳母将孩子带去侧殿,末了将苏吟扛去床榻:“你已寸步不离守了晞儿十多日了,如今回了紫宸殿,绝不会再有贼人将她掳走。孩子有的是人照看,你好好歇一歇。”
苏吟抬眸瞧他:“那你何时回来?”
“怕是要夜里了。”宁知澈捧住苏吟的脸,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哑声道,“上一回在碧山温泉还未尽兴,这十多日晞儿又与你我同睡。你歇一觉养养精神,等朕回来。”
苏吟知他憋得难受,轻轻点了点头。
宁知澈用指腹摩挲她的脸:“睡罢,朕等你睡着了再走。”
苏吟方才与孩子笑闹时不觉得困,此刻躺上柔软舒服的锦褥,迟来的倦意一点点将她裹住,缓缓阖上了眼。
坐在床沿的男人不知何时已起身轻步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