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半是慰藉他人,半是自我安慰地主张“听天由命”,多少给人一种荒诞的幽默感。
我不禁笑了笑。“听小舒说你辞职了?”
他手还搭在我肩上,舔了舔嘴唇。“嗯。大李总人也挺好,可我在那个地方,就只有一个老板。你不知道。”他食指抹了抹鼻子,又习惯性地吹起了李元的彩虹屁。“同事们都挺惋惜的。过去背地里都嘀咕他成天赶骡子似的,可除了这点,真没别的毛病。什么假都批,过年那个大礼包,找不出更好的。加班费合同上写了多少就给多少。出差都给订香格里拉……咱们都呆得挺好的。”
他那口吻,还在把李元当成我的现任在夸,听得我心里又是酸酸的,又是好笑。
今天是工作日,祝理应该是专程从新谋职的地方请假出来的。李元命不算差,身边围绕着许多好人。他自己也向我感叹过,他说他是我们当中最差的那一个。
类似的话题我妈也曾谈起过,她说身边有一个好人,就会多一份幸运。这样的话,我想他该有很多幸运了。
想到这点后,那只插在我喉咙口的无形之手终于彻底抽离了我的身体。也对,听天由命,老天和法律都是最公正的,李元他的坏最终没逃过清算,他好的方面也不会被辜负。
祝理走之后,李澈才出来。她裹在一身全黑的正装中,素净而挺拔,在轰杂人流的衬托下,如同凌乱摆放的文具堆中一支崭新竖立的钢笔。舒怀意并不在她身侧。
她精神一如既往的抖擞,五官末梢都是上扬的姿态,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干脆、直接的力量。那股力量叫人不可思议,这个最奔忙、最受伤害的女人,竟是最坚挺的那个。
她朝我这头扫了眼,就认出了我,目光抛了上来。一经发现,在惭愧心理的作祟下,我招手,手只伸起到肩侧。
她像家长在马路对面逮到孩子似的,手抬过头顶,朝我招了招,大声道:“怎么回事啊缩头缩脑,像个逃犯一样?过来呀。”
我乖乖过去了。
我到她跟前,她目光首先掠过我脑后,望了望远处。祝理就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她看见了祝理,也猜到了我和祝理进行过谈话,因此没再重复法庭上的进展。
“你迟到了。”她拍了下我的肩,神情口气都很自若。
拉近了再看她的脸,才看出她眉梢眼角那飞展的态势都是用化妆品修饰出来的,晕得粗浓的线条,好似将伤疤完美合起的缝线。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耷头耷脑地叫了声姐。
她说她下午还有个会,司机稍后就到,不能久聊。时间短促,我们便随意扯了几句闲话。她说:“有空记得来我们家吃饭”。我说好的。她又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家里炒了点花生,一会让怀意送到你店门口,收到了要快点吃,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我说那我马上吃,分给大家一起吃。
轻松日常的对话,发生在一个隆重庄重的场所附近,随着接她的车抵达,轻描淡写地终止了。
回程路上,霍双还在纠结没能让我见上李元,他认为这是他多兜了个圈造成的。我安慰他,目前不见面也许是好的,这是“天意”。
我发现一句天意可以弥补所有未达成的目的。
车经过街的向阴面,我侧过头,看见车窗上自己的脸,那张脸上带着疲倦的释然。这时霍双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扶手柜里有个盒子,你要的那药的两种样品搞到了。”
这么快?
两枚药被平放在一只塑料匣子里,取出来乍一看都是做成鸡心状。仔细再看则发现其中一枚中间刻着一抹竖杠。
“那个有花纹的效果好很多,技术含量全在里面了,成本也贵,只能通过特殊渠道拿到,要靠关系。没花纹的那个就是医院里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