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前面的院落被铁栅栏和自动门封锁着,非重要车辆不能进出。我从未见过哪栋建筑的围栏和自动门有这么高,这么粗,让人目睹后不觉产生“我这辈子最好都别到这里来”的想法。
院子外面还有巡逻的军人,举着写着仇人名字纸板喊冤的人。经过的行人哪怕到之前再有笑意,见到这个景象脸也都肃静地低了下去。
我和霍双都是生平头一回来这个场所烂人朋友和金詹久的案子我都没到场,来了才知道正门只让法务人员通行,我们这样的只能去偏门,于是兜了个大圈。
偏门远比不上前门气派,因为等候的人多,风中都是细碎的嘈杂议论声,还飘着烟味,更像个办事处。
我也不清楚同一时间有几笔案子在庭审、门口这些人分成几波,瞧时间李元的应该已经审完,再进去也迟了,于是同霍双守在门口翘首观望。
不多会,门还真开了,涌出大波的人。虽不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李元案子的旁听者,我还是拉长了脖子,从人群中一张脸一张脸地看过来,从其中搜寻熟悉的面孔,谁都可以。
若不是霍双按了我一把,我都没发现我连脚都垫起来了。
跃入视野的第一张熟面孔是祝理。他比我印象中要消瘦了许多,那种清瘦显然不是减肥造成的效果,而是被折腾掉了分量。他由于个子极高,即刻便注意到了我。
李元被捕后,祝理的朋友圈停歇到现在,其他社交账号也是。我晓得他的个性,有什么愉快与光鲜,都会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分享出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活得多鲜亮明媚。只有悲伤他会选择藏起来,一丝也不剖开。对此他的名言是“不要当众哭,贱人们看见了会笑”。也不知道“贱人”指的都是谁。或许人倒霉的时候就会无端冒出不计其数的假想敌吧。
我想不出他见到我这个将李元投入牢狱的一员会作何想,会如何反应。
正踟蹰着,他却已冲冲地奔了上来。
那架势,我还道他要上来给我一拳。然而他却给了我一个拥抱。随即头支在我肩上,下巴一磕一磕。他在抽噎。
我一面轻手拍慰,一面继续用目光找人。李澈肯定也来了。那李元呢?押他的车会从这里出来吗?
祝理渐渐缓过了心神,松开我,红彤彤的眼睛抱歉又关切地注视过来。“你见不到李总的,收押了。”言语间是怕我失望。
我愣了下,却也不意外。“噢。”片刻后才问“怎么样,怎么说?”一问完,还没从他脸上看出意思来,心就先砰砰地直跳起来。那情形就像一张批好的卷子一下子摊开在眼前,第一眼既不敢看分数,又不敢看吃了多少红叉。
他神色有所松动,舒开了几许后又有复杂的情绪从底下反上来。他说出了一个我未曾料想的名字。
李沫。
李沫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对李元表示了谅解,并且恳请法官看在李元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上,能为李元网开一面。
我震得半会发不出声。
祝理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又解读道:“这个是能减很多的。”
听到“减很多”,我心像一只倒空的塑料袋,骤然松下来,飘舞着落向地面。还没触底,他又以“不过”起头开了口。
塑料袋又浮起来了。
“不过,毕竟情节挺恶劣的,也不能撼动。”
这我倒能理解。对于李元的判决,我也不是贪得无厌,我只是不想他进死角里去,一辈子再也没机会。
我点了点头,带着提前叩谢法官的心理。
祝理手搭到我肩上拍了拍。“金哥,你也别太搁在心里,我看李总今天出来,状态挺不错的。大李总请的律师也很好。咱们使不上力,听天由命吧。”
他在这个最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