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八音盒娃娃,停止了纤瘦手臂的舞蹈。双手迟缓地、缓缓的放下,他用力抿着唇,却还是控制不了那里的抽动,眼泪像是决堤。
黎明中的静默,终于化为一场跌撞,他跌着撞着扑进任延的怀里,死咬着的嘴唇张开,是嚎啕大哭了,可却是无声的“嚎啕”。
眼泪一直滴在任延的肩膀上,灼热滚烫。
任延回抱住他,掌心罩着他的后脑。
“怎么连哭起来都没声音啊……”他叹息着,手臂用起力来,给安问以被紧密包裹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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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的作息时间很规矩,小朋友们七点钟准时起床洗漱,去餐厅里排排坐吃早餐。
这么多人一起闹腾,卓望道和卓尔婷同时被吵醒了,一个顶着鸟窝,一个披头散发,双方在走廊里相遇,打了个哈欠,彼此半死不活地说了声“早”。
嗯……不对。卓尔婷回过头来:“另外两个呢?”
安问在餐厅帮忙,任延在外面晨练。
太阳初升,晨曦正温柔,小男孩们沿着走廊去餐厅,第一个的脚步停了,接着后面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撞着停了下来。
“哎呀。”
“哎呀。”
“哎呀。”
个个揉额头扶肩膀。
“你干什么呀?”
齐刷刷转过头,往院子中心看,全部痴傻呆住。
生了锈的那组高低双杠中,最高的那道杠始终没有人上去过当然,成年了的安问例外,如果谁能上去了,做几个动作,就是被大家顶礼膜拜的英雄。
但现在,有人在英雄的宝座上玩玩具手腕勾着横杆,双腿交叠曲着,在做引体向上。
不是标准引体向上,而是手腕引体向上,比用手握着要难上十倍。
但做着这个动作的人,显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看什么热闹呢?卧槽?”卓望道叼着牙刷晃出来,也跟着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