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扶萤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扶萤伏在灵堂前哭,几回哭晕过去,几回又闯进灵堂接着哭,夫人的棺椁被抬了出去,扶萤也病倒了。
这一回,她病得比上一回更厉害了,丫鬟婆子们在底下偷偷议论,说她要随夫人去了,可惜了这大宅子,等老爷续弦,以后就要给别人住了。又说她跟夫人一样,整日病病歪歪的,日日要精细伺候着,还不如早些死了,解脱了别人,也解脱了自个儿。
招福冲出去,一头撞在几个说闲话的人身上,将她们撞得摔倒在地,疼得唉哟直叫。
可他心里却没有更好受一些,他知晓,扶萤这一回或许是真要死了。
老爷为给扶萤冲喜,打了一口棺材摆放在堂前。那口棺材是比照着大人做的,里面好大好宽,他半夜偷偷躺进去过,大到他能陪扶萤一块儿躺进去。
又下雨了,这大概是春日的最后一场雨,漫天的杨花随着雨水一起落下,被打落在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后,任由斜斜雨丝无情拍打。
寂静无声的厢房中,忽然传来一声哽咽,随后奶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傻姑娘,她们叫你不活了,你就真不活了啊?她们越是不让你活,你就越是要活给她们看,夫人给你留了那样多东西,你若是死了,才要都落在旁人手里了……”
这一夜,大夫进进出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办白事的班子都请好了,天光熹微,大夫忽然激动跑出来:“醒了!她醒了!”
起居室候着的人全往卧房走,招福眼一抬,也匆匆走到窗边,扒着那条窗缝往里看。
她真的醒了,面色苍白得厉害,人快瘦成一张纸了,可真好,她还活着。
招福看着床外站着的一个个大夫,他想,要是他会医术就好了,他要是会医术,他就能给扶萤看病,他会给扶萤开一种不苦、吃了不会不想吃饭的药。
趁人不注意,他偷偷溜进卧房里,将大夫刚写好的方子偷出来,蹲在院子角落里,抓耳挠腮地看。
他不识字,没读过书,也没读书的机会,那些有闲钱读书的少爷总看不起他们,他不喜欢他们,也不想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