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病房的卫生间里,容述靠着盥洗池,微卷的长发散着,微微眯起眼睛,眉宇之间有几分逼人的冶艳欲色,雌雄莫辨。他身前跪了个人,仰着脸,鼻腔里发出含糊的吞咽声,穿着衣裳,底下两条腿却赤裸裸的,挨着深色地板。

容述一只手搭在何少桢头发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慢慢摩挲着,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抚摸意味。

谢洛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地望着。

容述若有所觉,抬起眼睛看了过来,二人目光直直地对上。

谢洛生如梦初醒,脸颊猛地涨红,火烧火燎的,几乎喘不过气。

容述面色未改,波澜不惊,隐约听见何少桢呜咽了一句容哥,喉咙被顶着,声音低弱,堪堪想退出去却被容述收紧手指直接按了回去。

半晌,谢洛生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仓促地退了两步,转身出了病房。

他步履急促,呼吸也是乱的,明知道是一回事,可亲眼见着又是一回事。

大概人总是不死心,理智和心在拉扯,犹存了一星半点的念头,对这头一遭如此鲜活的心动不肯就这么无疾而终。

谢洛生脸上的热度退去,可手指尖儿都是凉的,他抓着楼梯的扶手,捏紧了,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

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轻轻吐出一口气,抬长腿朝下走去,有个护士正上楼,叫了声,“小谢医生。”

谢洛生年轻,又受医院里重视,家世好,虽然尚且挂的实习名头,可在医院里已经很招眼了。

谢洛生神色如常,谦逊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容述听管家说,谢洛生找到新居处,已经搬出了容公馆,还让管家同他说,很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拂。

容述听了,想起青年震惊而又带几分难过的眼神,了然于心,随口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第14章

谢洛生搬出了容公馆,直接在医院附近找了一间屋子。不太平的年头,有些家底的,预知战事,纷纷逃离去了异国他乡太平地。

谢洛生租的房子在上海的老弄堂,转过圆形拱门,上二楼,一厅一卧,还辟了一间书房。听说房主原来是学校里的老师,后来迁去了北平任教,宅子就空了下来。屋子不大不小的,很合适一个人住。

房东是个上海女人,操着一口方言,说侬晓得伐,我们这是好地方,挨医院,近学校,你住了,就错不了的呀。

谢洛生站在窗边,院子里有两棵桂花树,栽的是晚桂,满室盈香。斑驳的青石板,有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裹着棉袍,嘟嘟囔囔的,他对面是个妇人,提着搓衣板,啪啪啪地甩着浸了水的重衣服,颇有生活气息。

谢洛生就这么住了下来。

他终日待在医院,戏也不去看了,闲暇时靠着窗,看看医学文献,抑或安安静静地听弄堂里的人声。谢洛生鲜有这样的经历,只觉目之所及,都是烟火气,让他心里踏实。

容述是出院后一个月才登的台。

他登台那日很大的阵仗,报纸上登了报,街头小贩报郎吆喝着,不留意撞着谢洛生,报纸散落在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