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5)

论什么人,只要自以为和文化发生过半点关系,都希望去北京扬名立万。我到北京后才明白,外地来京人员最多有两种:一种是民工,另一种是文化人。

第一次来京漂泊是04年10月,我当时什么证书都没带,自以为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北方傻大个忽悠得二麻二麻的。结果跑遍大大小小的文化公司、出版社,也没有一家肯收留我。这帮文化人表面上主张人格独立、思想自由,实际上还被禁锢在一张文凭里。

三城记(3)

其间我曾厚颜无耻地去拜访一个诗人,此人十年前是四川某山村的教师,因为到鲁迅文学院进修,进而产生留在北京的梦想,如今已在通县买了一套房子。因为介绍人面子够大,我和诗人称兄道弟,热烈地讨论诗歌和文学。一直到走,我都没有点破来意。我想落入尘世中的诗人也会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断地恭维他,无非是希望有人能提携一把。

天气越来越冷,钱也越来越少。我躺在缺少暖气的平房里,浑身冻得瑟瑟发抖。我对找工作已经没有信心,不时地和北京的熟客小聚,趁机打打牙祭。北方人善酒,我则不胜酒力。不过有一回我特有面子,以两杯茶对一杯啤酒的比例,把一哥们灌得大醉。此后的两天,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我的肚子在咚咚作响。

05年8月,我又回到成都。无论我走到哪里,这个风情万种的城市始终是我的回归之地。我较为简短地在一家主营农业的广告公司工作了两个月,然后做带头大哥,抗议对我宠爱有加的老板夫妇。结果,我被手下的兄弟出卖了。一年之后,我从终点回到起点,又从起点回到零点。

我每天都在网上查询招聘信息,看见四川一家饲料公司招销售。我打电话问:你们招编辑吗?对方说:只有北京总部才招编辑。我反问:那你知道你们总部设四川分公司目的何在?趁对方还没有回过神来,我接着说:一方面为了赚钱,另一方面也要推荐人才,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05年11月底,我又一次杀回北京,在这家饲料公司总部做内刊编辑。12月中旬,在北京友谊宾馆召开的全国第三届饲料大会上,我见到以前广告公司的老总。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还是那样帅气迷人。我握着他颤抖的手,感觉有些凉。人在江湖上,总会遇到一些恩怨。有时候,你只能选择淡忘。

一段时间后,我由文字编辑改做发行编辑。公司内刊发行量50万份,管理非常混乱,什么流程都没有。我只好整天看报表,不懂地就向相关人员请教。做了两期后,很快就上手了。紧接着,要对印刷厂家、发报的邮局和物流公司重新洗牌。我整天装模作样地和一帮人讨价还价,总觉得生活离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

我发现印刷、邮寄和物流一年花掉千万,里面漏洞非常大。按照社会的潜规则,其中有一定的操纵空间。我早就领悟到资本的巨大力量,它让人臣服于朝九晚五。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莫非我迎来了改变人生的支点,在逆境中展翅飞扬?

我的心乱得厉害,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公司给的待遇不高,仅能满足基本生存。不过刚来时我很知足,因为我无须四处颠沛流离。我可以肆意喘息,用一种安详的姿势来看北京。我虽然渺小,但在这个浩瀚的城市有属于自己的坐标。晚上回到厨房改造的单间里,我可以看书,写小说,想我遗弃在温州的孩子们。我的生活很平淡,但感觉像诗意一样生存。

可我又怎么能甘心呢?我是一个从田野里走出的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因为上了大学,就企图做城市的主人。两年来,我不停地辗转于三个城市之间,每一座城市都成了伤心之城。我觉得每一次撤退,就是一座理想之城的丢失。可我惟有撤退,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这一次,机会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