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的父母为了补偿他，给他在家里养了一条小狗。狗被人偷了，他追了狗贩子一路，抱着狗不松手。那是他第一次强烈地畏惧自己失去什么东西。”

“大学，他选了个本硕连读的专业方向，学法，玩航模，认识了一些朋友。硕士毕业那一年，刚诞生的临近智创遇到了大麻烦。他和他自己的父亲进行了谈判，放弃了继续深造，带着债券和本票去燕平找正在寥廓资本游说的李清明。”

那个冬天，燕平下了很大的雪。

“他恐高，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热爱虚无缥缈的艺术、文学，”陆长青轻声道，“但他看到那架航模飞起来了。为此他学着去与人相处、讲故事，剥削他自己，也让自己远离母亲的命运。甚至，在某一刻……”

陆长青在一块礁石上站定，脚下是天空，倒影已不分明。

“他不想再做一个omega了。”

胡胜遇踩着礁石跟上来。石头下的水还很清浅，像流淌的玻璃。听到陆长青的那句话，他心头隐喻般抽痛了一下，言语到了嘴边，最后只道：“那真的很辛苦。”

“他说服了一个医生朋友，得到了一些药。”

“什么药？为什么？”

“服用一个周期后，就可以进行腺体摘除手术了。”陆长青轻声道，“但他被发现了。母亲前所未有地愤怒，但他也就此释然了。”

他抬起眼，对上胡胜遇眼中近在咫尺的难以置信。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中伤你的谣言，是媒体胡说八道的。”

陆长青笑起来。他伸出手，迟疑一瞬，捧上胡胜遇的脸，道：“我那时候太幼稚。你知道吗，其实根本不是腺体的问题，带来痛苦的不完全是信息素，也不是什么标记。”

“这样用药，你以后每一次发热期都会非常痛苦！”

“痛苦吗？”陆长青抬眼望向他，“那种真正摧枯拉朽、扭曲一个人的，在生命里下三十年雨的，可不是皮肉之苦。”

他松开手，同胡胜遇拉开了些距离。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自述很困难的。不过，这听上去可不算是个好人物啊你还要画吗？”

言语落地，他如愿换到一片潮声。

前头的景色也很好，渔港被包裹在藤壶之中，算一种另类又衰败的美。陆长青端着那条粉碎性骨折的胳膊，正要抬腿向前去，右手又被人拽住了身后那家伙很执拗地定着，叫他不能走，却又不说话，好像正陷入一场天人交战。

陆长青有点无奈地回头，听胡胜遇道：“我们回去吧，潮水涨上来了。”

他拉着陆长青，一言不发地，没有松开手。

第44章 还能拯救一下

制造中心的会议室里。

唐舜之分别瞧了瞧空荡的长桌两端，将腿支了起来，抬着下巴看坐在正对面的李清明。他有些不耐烦，咳嗽了几声，道：“没别的事，我就走了？那个代持股协议，我会和我哥商量这算是公事，但也算你李清明欠我一个人情。要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想求我，就一块说了。”

“我在想怎么说。”李清明盯着电脑，“你再坐一会吧。”

他今天戴着眼镜，镜片上映着模糊的光影。唐舜之看了他几秒，嗤了一声便别过脸去，默了几秒后问：“长青怎么样？”

“问他老公去啊，”李清明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这你可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的测试能这么有戏剧效果。网上都说你们的营销团队厉害，说陆长青足够拼，今后什么泼天的富贵都能接得住。”唐舜之笑了声，“我哥也看重他，我当然得关心关心。”

“我前两天已经和唐总”

“行了，我听不懂你们拐弯抹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