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叫林秋声，他后来一直在各种相关项目里指导我们几个。”陆长青道，“有一次，他聊到天空的颜色，说他家有几个能测量天空蓝度的‘计青仪’。我们都很惊讶，觉得是什么秘密武器，一定要他拿来看看。”

“结果呢，仪器怎么样？”

“你猜那仪器什么样。”

“我怎么猜得出来，我是学艺术的……”

“就该你猜出来！”陆长青大笑，扯了扯他的袖口，“我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还以为是调色盘……那就是一堆色块，按照顺序被排列成一个圆环，可以举在手里和天空进行比较。”

“怎么……听起来有点简陋。”

“三百年前的发明，没有它也没有现在的激光计青仪。林老师说，重要的不是设备，而是那个看向天空、想要测量天空蓝度的意识。就像人类仰起头看星空，那一刻是人类宇航史的起点。”

胡胜遇没仔细听他说人类宇航史，全在想象那个计青仪究竟是什么样子。陆长青将话一拐，又安慰起他来，道：“所以，很多东西就是听上去唬人，其实原理很简单。像这个行业，你可以多做了解，管理不需要太多专业知识。”

图穷匕见。

这话说的，胡胜遇真的怀疑陆长青是不是老早打好了腹稿，该说什么、达到什么目的，都像程序设计好的一样。

“已经很久没有人拿寓言故事给我讲道理了。”他叹着气道，“我就装没听见吧。”

陆长青有点无奈，但也算是意料之中这小子看着温吞，实则有点叛逆在身上。他不再看胡胜遇，专心致志地望向那远处的天色，顿时想起了什么，开始在手机相册里猛翻照片。

“怎么了？”

“我早就想干这事，第一次见你就想。”

“不违法乱纪吧……”

“喂，看着我。”陆长青转向他，“眼睛睁大。”

他晃了晃手机那是一张计青仪的图片。

“在明南路的阁楼上，林老师送给我的。”他说着，凑近了胡胜遇，那平面中的圆环承接住摇摇欲坠的天光，对向胡胜遇的双眼双眼里的天空。

胡胜遇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陆长青，他想，好像天生就能吸引自己的目光。他是精密的仪表，鲜有感情的尺度，却是胡胜遇生活中无可否认的、最有生命力的事物，是唯一的变量。

“你眼睛的蓝度，”陆长青道，“是计青仪的第十七格。”

他要把手机收回去，肩头却被胡胜遇按住了。两人就隔着半寸，胡胜遇开口时气息全落在他脸颊上：“可是计青仪不是用来测天空的吗，怎么能拿来测我眼睛的颜色？”

陆长青少有地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