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路啊,”等胡胜遇翻了过来,陆长青拍拍他手臂处的尘土,便自顾自先往前去,“我和这里还有点渊源。这个岛以前有个渔民村,我父亲就出生在这里。”
陆云山。
这个名字的来由,或许与长山岛也有很大的关系。陆长青在轮渡上隔着海雾看长山岛,发觉那确乎是一座密云中的远山,没有根也没有边界。被云雾与山石围住的人无论乘船驶出多远,都会在日落时分回来。
后来渔民也都离开,长山岛的迷障变成父亲的名字,魅影一般出现在陆长青的生命中。
“你的同事这会儿在干什么呢?”胡胜遇在后边问。他们走在岛屿当中的山脊上,头顶是粘稠坠重的云层,而大黑背不知何时摇着尾巴跟了上来。陆长青踩着残存的石板往上走去,闻言回头看向他,耸了耸肩道:“还在开会研究呗。”
“你居然也会自己偷偷跑出来?”胡胜遇笑了起来,挨在他身边走。山脊上风大,他们俩有点东倒西歪,小心翼翼地相互靠着走在一起,循着石板向上去。
“说实话,涉及技术层面,他们的讨论我也参与不了。”陆长青道,“专业人办专业事,这一趟还是测试为主,我主要作为创始人之一参与一下……你懂的,那些表面功夫。”
他犹豫一瞬,没有说出自己要参加测试的事。
胡胜遇在风中闻到他后颈处的白松香,晃神片刻,莫名想起老爸给的任务。他正想着怎么开口问显得自己好学而不刻意,陆长青看向了他,眼中带着点戏谑,一挑眉道:“摸着舒服吗?”
目光向下,胡胜遇发觉自己的手正无比自然地把在他腰间。
他都快熟了:“不是……”
“得啦,就这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陆长青将他的手按了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晚上在你家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也不赖账。我觉得我必须和你说明白,我是真的需要你待在我身边出于一些咱俩都知道的原因。我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扮演好我配偶的角色,支持我的决定。”
这些话老早就应该好好说清楚。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合适的时机,陆长青有点憋不住,干脆借这个机会讲了。
“我明白,”胡胜遇皱了皱眉,“就算,就算不出于那些咱俩都知道的原因,我也愿意这样做。”
他总记得自己好几次表达过相同的意思。
陆长青是忘记了吗……
“因为你喜欢我?”陆长青道,声音在猎猎风声里含混不清,“那你要什么呢,就这么把我供着?”
“就不可以……不要什么吗。”
胡胜遇被他说得有点宕机。
话音落下,陆长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矮下身,向岛屿的阴面小心地下行。他走得有些踉跄,胡胜遇急忙跟着跳下去,拨开丛丛草,最终踏在结实的石板上。
四处都是无人的屋舍,仅有小虫鸣叫,浪涛隐隐。
落日悬在天中,胡胜遇朝那斑驳的烫金望去,仿佛抓了一手水彩颜料。陆长青在前面走得很利索,却又走走停停,好像实在等他,他也不想被落下,急忙追上去而后便被方向错乱的风糊了一脸。
“风好大,”陆长青说,“台风要过境了。”
他们在道路尽头席地坐下来。底下是砾石滩,陆云山小时候也会在上边玩吗?陆长青不知道。日边不会有渔船再回来了,可他们还会因为别的理由回到这里。
“测试在台风天也能正常进行吗?”
“没那么复杂,万事皆有可能嘛。”陆长青看向远处的天色,又朝他眨了眨眼,“别想得太复杂……对了胜遇,我和你说过计青仪的事吗?”
“啊……那是什么仪器?”
“上学的时候,我在航模队,有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