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啊了一声,拍着他的手臂,颇悠然地往前走着。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想到。”
其实早就想到了。
“我家就这样。你上次来吃饭估计也感受到了,任凭多百毒不侵的人都会觉得那种氛围很奇怪吧。”他道,“是我的问题,没注意到你不舒服。我请客赔罪怎么样?”
胡胜遇没转过弯来,搞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听到这话,陆长青微微一怔。
“这样说可能显得我没教养,但是在我的生活经验里,妈妈和我的相处不是……那样。呃,我的意思是,我和妈妈相处得很愉快,但如果一切走向反面,那就是不愉快。希望我的逻辑没有太大问题。”胡胜遇尽力地措辞,忍不住局促地笑了笑,“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但我总觉得,刚才至少有一瞬间你也不想待在那栋房子里。”
傍晚的风吹过来,头顶悬铃木叶沙沙地响,将他话语最末的几个字揉得模糊了。但陆长青就在他身侧,哪怕是看嘴型也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真的一时失神,反应过来时低着头笑起来,随意地朝胡胜遇摆了摆手,好像在说“never mind”。胡胜遇别过眼盯着街边逐个亮起的灯,正等着听候发落,陆长青深吸了口气,正色道:“要不然你能搞艺术呢,太敏锐了吧。事实如你所见,亲爱的,但我要说点你这个幸福的小孩永远无法理解的事她很爱我,我也爱她,就像你和你母亲一样。”
他懒得和胡胜遇再说什么大道理,满不在乎地在一处小摊停住,买了一束现成的、鲜艳欲滴的花,而后自然地挽住胡胜遇的手臂。
花是真花。他们之间的那重联系,也逼真到快能骗过陆长青。
“可是我确实有点饿了。”
他开玩笑地说着。
要接话的那位仿佛下定了好大的决心,陆长青贴着他,总觉得自己被心跳给震得不轻。好像过了很久,一片叶子毫无征兆地砸在胡胜遇头上,没砸出惊呼,却生生敲打出一句:
“去我家?我给你做点吃。”
陆长青向他一瞥,紧接着也被纷飞的木叶袭击了一下子。他眯着眼胡乱揉了揉头发,忽而和胡胜遇对视那双蓝眼睛,像碧玺的截断面一样,里面映着街边的灯火,以及一个完完整整的陆长青。
“好。”他轻声说。
答应的时候,陆长青存着些看戏的心思。他惯常将自己置身事外,听胡胜遇说“我家”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街边洋房的二楼,幸灾乐祸地预设这家伙在那个逼仄空间与自己尽力保持距离的尴尬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