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哥,”楚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同样瘦削的背上,“陪我一夜罢。”
他们就这样躺着,没睡着,但也不出声说更多的话,只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
在宫中巧言令色的人太多,他们也听了许多不可信的承诺。
楚琏轻声说:“若是人不长心就好了,甚么都不在乎,就甚么都不畏惧。”
楚鹄小小的身子贴紧他,摇头说:“哥哥要有心,才能盛住阿鹄。”
过了会,他又听弟弟说:“我长大了,会比琏哥更高更壮,等那时,我就带着琏哥从宫中逃出去……”
春去秋来,屋外涟涟的雨在眨眼间成了鹅毛般的大雪,楚琏看到搭在自己腰上的少年胳膊已是成年男人的有力臂膀。他一晃神,男人的手臂又成了黏滑冰凉的黑色软物,犹如八爪鱼的触手,身上的衣物全都不见踪影,那些藤蔓般软物缠紧了他的手脚,穴里也被填满,腹中被顶得如有身孕。
他意识不清,耳边一时听到的是弟弟的声音,一时又是妖物轻佻的笑语。
楚琏出了一身热汗,从梦里惊醒,没关拢的窗缝间吹来一阵初春的凉风。他披衣去看,发现院中的枝桠已经生了些新叶,想来不多时就能长出花苞。
父皇在深冬时偶染风寒,兴许是天冷,病越来越重,换了十来位御医都治不好。朝臣议论纷纷,以为太子不久就会继位,来请见他的人骤然多了许多。
北边雨水少,水利尚未兴修,必须未雨绸缪,在春旱前将百姓迁往南处。就算是梦,他也想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地为苍生谋福。
楚鹄说要带他离开,但他不想走,他生来就是为了这皇位,这就是他毕生抱负。
“娘子真是固执,”那妖物又把那弥勒佛面具盖在脸上,将手背在身后,笑道,“不过为夫喜欢。”
楚琏放下笔,问它:“你不是有脸了么?为何还要戴这面具。”
“那是楚鹄的脸,怎能算是为夫的?”它哈哈笑了会,又道,“但娘子若是想要,为夫能变出数个俊美的男宠在床上陪……”
楚琏皱眉,打断道:“莫要说这种话。”
他说罢,又低下头,提袖磨墨,道:“你当真没有名字?”
妖物眨眨眼,笑着说:“娘子唤我千面,我便叫千面。”
楚琏没有看它,只道了句:“等我这场梦做完,你也会吃掉我罢?”他在纸上写下一个隽秀的“玄”字,又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倒不怨恨你,这场梦很好,是我最好的归路。”
妖物抬起面具,露出薄薄的唇,嘴角向上翘着,从袖中钻出了两条丝带般的黑雾,黏糊地缠到了楚琏腰上,道:“为夫吃了这么多回,娘子才发觉会被为夫吃掉么?”
三十五
【“娘子对我有情意么?”】
第二年秋,先帝驾崩,太子登基。
实权多已落在楚琏手中,唯一的拦路石成了他最强大的助力,他的父皇的病多半是妖物动的手脚,不然不会如此顺利。
楚琏遣散了先皇的后宫,将母亲也送了出去,在江南为她置办了一处庭院,让她不必一生都困在这深宫之中。
那儿能看到繁盛的春花,可以乘舟游湖,街市上有茶楼戏院,是个闲适的好去处。
太过顺遂反而让人不安。
他行事愈发谨慎,步步如履薄冰,任用贤能为自己效力,铲除奸佞根深在朝中的势力。这几月他睡眠极浅,窗外一声虫鸣都能将他从梦中唤醒。
妖物几番劝他不必亲力亲为,少批一封奏折也无事。它说它可以动用妖力操纵人心,让他拥有一群最忠心的臣子,不会再有政斗,这将会是最太平的朝代。
“你已经给我够多了。”楚琏看着沉在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