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地睁了睁眼睛,嘴角也掉了下去。他就这样抓着这根糖缩紧肩膀一步一步往外走。

还有一段路才到小区。一路上的街灯不明不暗地照耀着,高大的树也是黑乎乎的。他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是游乐区,树底下有几排石凳可以供人坐着休息。于是他的脚步慢下来了,在寂静的夜空下,有几只蝉在低声鸣叫着,他开始感到腿部传来复发的疼痛。于是他就趿拉着慢吞吞地走到石凳前坐下。

他迷茫地看着手里的波板糖,心里先是想着曾雨停,他想到他黑色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白白的皮肤,和软绵绵的声音。他的孩子太可爱了。他的孩子是这么乖巧,只不过是因为想要玩玩转盘就要被他打屁股。他的脸上扬起了餍足的笑容,可能还含有一些歉意。接着,成股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奔涌出来。

在响着蝉鸣的寂静的夜空里,曾郁一个人坐在肮脏的石板凳上,无法控制地开始哭泣。呜咽声像是逐渐打开的门,从他的喉咙缝中溢出来,伴随着他的眼泪在寂静中回响。他手里紧紧抓着那根波板糖,抬起手腕捂住自己的眼睛,身子剧烈地震颤。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手腕蜿蜿蜒蜒地淌到手肘上。他已经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了,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哭了。他曾经发誓他要是决心好好活着,第一步就是戒掉哭这件事。

这个自甘堕落的、脆弱不堪的beta在昏暗的路灯和苍天大树下像一个孩子一般蜷缩着哭,哭得像没有受过半点委屈。有一个人站在远处看了他一会儿或者说是盯着他哭泣的样子看了大约有十分钟,他的身子很高大,但是还远远没有树木那么高大。他走上前来的步伐不疾不徐,也许是犹豫了一阵,因为他不知道这个beta是否需要安慰,他只是觉得他哭起来的样子太令人心疼了。

晏邢宇在阒寂中静默地站到曾郁身前,他垂头盯着beta缩卧的脑袋,停滞了一会儿,才从上衣的内衬里拿出一张纯白色的手帕。

他把这张手帕递到曾郁握着棒棒糖的手边。

手帕冰冷的边缘触在曾郁颤抖的指尖上。beta顿了一顿,然后他一下子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站在他身前的晏邢宇。

曾郁来不及擦去脸上的眼泪。但是他的面色已经变成煞人的死灰。

晏邢宇维持着这个姿势,问他:“哭什么?”

他看着曾郁的眼睛里,没有憎恶,没有嫌弃,没有嘲笑,什么都没有。他就是这么看着曾郁,仿佛完全不认识他,只是因为他哭了,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给这个陌生人递上一方手帕。

曾郁没有接这张手帕。他确信晏邢宇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晏邢宇会到这里来,可是他捏紧了手里的波板糖,强迫自己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他低声说:“滚开。”

他向着家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徒留晏邢宇一个人在原地。

Alpha垂首看了看白色的手帕,又回头看向beta跑远的身影,沉默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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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原创/男男/现代/高H/正剧/虐身/虐心

清水标章:no

晏邢宇从酒店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清晨的大街上。

初秋的早上刮着凉风,到处都有枯萎的叶子在地上爬滚,像是慵懒漂泊的云。远处传来公鸡在某个地方高调鸣叫的声音。一路上有几个出外锻炼的老年人三三两两地打着太极,到处都是恬静的气息。

他走路的步伐不算大,速度均匀,深邃的眼睛微微耷拉着,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饱的样子。b市的发达程度远没有s市高,随处可以找到不经过精心布置的绿化植物,它们在秋风的照拂下轻盈地飘荡,一切都是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