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珠喜欢发掘食材的本味, 调料、刀工、火候都只是辅助, 为的是最大程度上让食材发挥出其本身的美味。
这与她上辈子走南闯北、吃遍各地美食的经历有关,贺明珠口味广,什么新鲜食物都乐意尝一尝。
不管是蜜枣粽子还是鲜肉粽子,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花, 亦或是注重浇头的苏式细面和注重和面的北方拉面, 贺明珠得说, 她都爱, 都到她的碗里来。
而冯解放正好相反,他从出生到现在,一辈子没离开过乌城, 做的都是传统的浓油赤酱的北方菜。
乌城菜的口味偏咸,滋味厚重, 不管是什么食材,都能用红烧、酱焖、炖煮的方式来做, 出锅的菜能挂上一层厚厚的芡汁,吃起来舌头上沉甸甸的。
尽管在做菜观念上有差异,但冯解放并不是个抱着老一套不放的执拗老顽固。
当贺明珠要求他严格按照食谱来掌勺时,冯解放思索片刻后答应了。
要不怎么说老厨师都有两把刷子呢,他第一次按照食谱复刻的爆炒猪肝,吃起来的滋味就和贺明珠本人炒的八九不离十,一样的鲜辣爽脆,一口猪肝能下三口饭。
徐和平马上就找到了新的大腿,每天跟在冯解放身后,大爷长大爷短地叫着,哄得冯解放做员工餐时,一桌菜里有一半是他点的菜。
贼猫观察了冯解放几天,见他对猫挺客气的,日常还会将切剩下的肉类边角料煮一煮喂给它吃。
吃人嘴短,贼猫故作矜持地路过冯解放,有意无意用高高竖起的尾巴蹭了蹭老爷子的腿。
冯解放喊徐和平:“哎,小徐,这猫怎么总在我腿边蹭?是不是长虱子了,身上痒痒啊?”
贼猫:……就多余蹭他!
贼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高高竖起的尾巴也垂落下来。
徐和平对冯解放说:“也可能是春天发情了,我们小老板前两天还说要阉了它,正琢磨能不能找骟猪的来骟猫呢。”
贼猫听了,走得更快了,甩着尾巴就蹿出了煤矿人家的大门。
喵了个咪的,这破地方是不能待了!
冯解放在饭店扎下了根,和老员工徐和平、田润花都处得很好,还要让老妻给田润花介绍对象。
田润花婉拒了,在女儿成年之前,她不打算再找一个,怕委屈了孩子。
徐和平凑上来开玩笑:“大爷,也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冯解放笑骂:“就你小子,我可不干推人家姑娘进火坑的事儿。”
徐和平大呼冤枉,他现在可是个积极投身建设四化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好青年不好青年的先放一边,贺明珠问徐和平:“分矿要开新店,你去不去?”
新店?
分矿离家属区远得很,坐公交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那片儿偏僻极了,除了煤矿作业区之外,剩下的地方不是荒山,就是农田。
离得最近是一个小村子,人口少,村里只有一个小卖部,货物还不全。
要是去分矿新店上班的话,不仅每天花在路上的通勤时间要延长俩小时,而且上班期间想摸个鱼偷个懒也没地方可去。
徐和平思索片刻后,严肃地问贺明珠:“涨工资吗?涨工资就去。”
贺明珠拍板道:“涨,给你涨五块。”
徐和平刚来时候的工资是二十块钱,当时贺明珠怕他嫌累不干,拿美食钓着他,这才把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留了下来。
现在徐和平很适应在饭店的工作,从规律的生活中品出点滋味,和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完全不一样,有吃有喝有人聊天,还有一只对他爱答不理的大肥猫。
堂堂正正行走在阳光下,靠自己的双手挣出每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