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歪在一侧,看样子累坏了,岑翊宁则坐在沙发另一端,也换了常服,平平无奇的纯白T恤和麻灰色长裤,头发湿湿的,比干燥时更乌黑,更深邃,发梢虚掩住塞在耳朵里的Air pods,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在办公。

四周有人打盹,有人发笑,有人高谈阔论,大谈八卦,他居然在看公司周报,连蒲欢坐到了他和成颂中间都没反应。成颂反倒被惊醒了,“唔”的睁开眼睛。

“哎哟我操,好几天没睡过囫囵觉,总算把这婚结完了……吃啥呢?给我咬一口。”

他没醒透,人也有点不知轻重,险些将蒲欢挤到岑翊宁身上,多亏蒲欢眼疾手快,将他推了回去,压低嗓子叱道:“人家干正事儿呢,你有点眼力见儿行不行。”

“没事儿,他一直这样。”

成颂成功把杏顺到了手,边吃边说:“以前我们在宿舍打牌玩游戏喝酒吹牛逼,干啥都不会打扰到他。”

“……你们也太混蛋了吧?”

“什么话,他要是睡觉我们肯定配合,我们都跟他关系蛮好的。他这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场,你们俩有点儿像,我之前就觉得。不是说性格,是指待人处事这方面。”

仗着讨论对象无暇他顾,成颂当着本人的面直言:“他跟谁都挺客气,都能说上两句话,但你能感觉到他内心有一块儿不可触碰的地方,他把那里跟所有人都隔绝开,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就像现在,我跟他说话他不会理我,我也知道他不会理我,但我们都不会觉得对方没礼貌。琼洁说这叫安全区域,咱们每个人都有,大小不同而已。把自己视作圆心的话,越接近你的维度越窄,人也越少。有些人的安全区域里可能只有他一个。”

“你跟师老师学了不少东西。”

成颂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搂住晃了晃。他笑着说:“也许吧。”

他的心很大,门敞开,欢迎所有人来做客,来跳舞,来谈情说爱;他的心又那么小,只容他一人栖身,隔着门观望外头的热闹。没有人进来。

他希望他们别进来。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虽然对方的电脑屏幕近在咫尺,完全能够一探究竟,蒲欢仍选择了去问成颂。“我记得是风能相关。”成颂嘴里衔着杏核,到处找垃圾桶,“公司是中外合资,搞亚洲这块儿的风能开发,三天两头出差当然了,钱没少赚。”

他拿了茶几上不知谁放在这儿的湿巾,抽了一张擦手,“他是真的能赚,比起你我这种无业游民和刚找到工作就背了房贷的大怨种……”

“少拉踩我啊。”

蒲欢讪讪摇头,叹道:“人跟人真是比不了。”

顷而,身旁的岑翊宁合上了电脑,他也随之转眸,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手背支着额角,“嗨。忙完了吗?”

“不好意思,久等了。”

岑翊宁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下面,摘下耳机,腿碰到他的腿,十分自然地问:“你们聊到哪了?”

“反社会人格和psychopath的区别。”

蒲欢张口就来,面不改色,成颂直呼“有病吧你”,岑翊宁却信以为真地思考了片晌,说:“前者多数暴躁易怒,无计划性,犯罪性质也通常是激情杀人;后者则不具备常人应有的情感和道德观,思维缜密,目的性强,许多看似正常的表象也是通过后天对别人的模仿得来……”

他严谨地斟酌着措辞,却在说完后才有所发觉,“聊这个做什么?”

蒲欢忍着笑和他对望,眼底尽是狡黠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