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盘,卖相十分混沌,又有些诡异的诱人。他夹起煎蛋喂进嘴里,问岑翊宁:“你不吃吗?”

岑翊宁笑了笑:“我想抽根烟。”

“巧了,我也想。”

岑翊宁便递了支烟给他,他摸出打火机替两人点火,然后抽一口烟,吃一口蛋糕,绵密的奶油沾在过滤嘴上,他咂了咂滋味,说:“挺清爽。你瘾不大吧,没见你怎么抽。”

“是,偶尔用来提神。”

“那跟我差不多。不抽也不会想。”

岑翊宁把便携式烟灰缸摆在两人之间,往里掸了下烟灰。

“看出来了。”

蒲欢不由得暂停了咀嚼,“从哪儿?”

“牙齿。”

岑翊宁换了只手夹烟,朝他侧过脸来,坐姿似乎比刚才松弛了些,黑发斜斜扫过眉峰。“你的牙齿很白。”

蒲欢没响,嘴里咬破一颗葡萄,果皮崩裂、汁水迸溅出来的刹那,仿佛戳穿谁的秘密。推着餐车的服务生路过,向他们投来好奇的一瞥,他立刻举手道:“麻烦给我一杯香槟。”又问岑翊宁,“你要喝点什么?”

“水,谢谢。”

服务生笑中带着困惑,不明白这两个西装革履的英俊小伙为什么置舒适干爽的室内于不顾,非跑到室外来吃野餐,喝香槟的还跟喝白水的碰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我会打扰你么?”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原本在独处,怡然自得地抽烟,我却要来分你的心,强迫你和我相处,而你出于礼貌不得不跟我聊天,即使这对你来说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却依然不算让人愉快,毕竟我们不熟。”

蒲欢咽下两块鸡肉,接着抽指间烧到一半的烟,“我一直认为,不熟的人聊天比熟人更需要默契,在双方的边界和尺度都不明确的前提下,我不想冒犯到你。我还想和你变熟一点。”

“你好像非常擅长观察和分析别人。”

静默了片刻,岑翊宁放下圈着玻璃杯的那只手,将熄灭的烟蒂倒插进烟灰缸里。

“既然不会造成任何损失,你我投入的时间和情感交互又是均等的,我很乐意为你分一会儿心。”

“那再好不过了。”

蒲欢的烟也恰好抽完,盘子里还剩下少许玉米粒和螃蟹腿,他一口气喝了半杯香槟,“我讨厌一个人吃饭,尤其是在外面。没人陪我或者没电视电影可看,我会胃口全无。你不会吗?”

“坦白的说,没想过。”

岑翊宁慢慢眨眼,盯着杯中一小片反光的水面,“我是独居,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习惯一件事之后就会不再继续思考,比如生活,婚姻,家庭,每一段看似稳固的关系。”

大厅里忽地一阵喧哗,是新婚夫妇敬酒敬到了窗边这一桌,成颂端着酒杯四下环顾,寻不见两位伴郎的人影。这时蒲欢便转过身,手臂横搭在椅背上,和岑翊宁一齐举起杯子向他示意,他半天才看见,拉着师琼洁隔空和他俩干了一杯。

“有时会忘记自己遵循的究竟是秩序还是惯性,所以反省是必要的。”岑翊宁说。

两只空杯被摆在了盘子和烟灰缸旁边。

“感觉话题变沉重了。”蒲欢摸了摸后脑勺,“我们明明应该聊那些不熟的人爱聊的,工作,政治,股市,社会热点,两性关系。”

“可你不想那样,对吗。”

岑翊宁交叠起双腿,脚边躺着一片被雨水打落的梧桐树叶,“否则你远离人群躲在这里,就失去意义了。”

蒲欢一愣,眼睛都亮起来。“你真的好有趣。”

“我想再喝一杯,想和你继续聊,又想回房间睡一觉,我困了。唉,人为什么不可以同时做三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