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像一声温柔的叹息。

“现在我又找到了。”

“另外,冰雹很危险,有伤人的案例,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这顿饭由蒲欢回请,两人在买单方面从不争执,显得庸俗,一来一回轮流的默许也不失为一种心机,至少蒲欢这么琢磨:以后同在一座城市,又成了饭搭子,不就有理由常常见面了?

心里算盘打得太响,保不齐被老天爷听到了,他套着一身潮湿的衣服,拱起后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正开车回公司的岑翊宁闻声立即打了转向,要去周边的药店买感冒药给他,搞得他哭笑不得:“不用这么面面俱到!好好开车小岑,怎么能分心呢?”

“被你影响了。”岑翊宁语带无奈,“怎么办?”

他耳根一热,险些真的发起烧来,“回你公司,别耽搁,我会有负罪感的。待会儿我自己买药,吃完去找房东,我保证。”

“好吧。”

岑翊宁这才松了口,把他放在便于打到出租车的路口,踩着点儿去上班了。

天放晴了,碧空如洗,人行道上仍有冰凌残留,在斜阳下熠熠生辉。蒲欢衣衫不整、拎着空咖啡杯游荡于城市街头,脚步却前所未有的轻快,跃过反光的水洼和湿润的柏油路面。

他给成颂发了条微信:“对不起。”

“我恋爱了。”

成颂回了三个问号。

“关我屁事???”

回到女房东那里签合同,押一付三,他没什么异议,从裤兜里摸出湿漉漉的身份证拍照,留了一份电子存档。女房东就住他楼下,一楼,比他多一片带篱笆的小院子,种了薄荷、石榴、四季竹,阴凉处摆茶桌,十足惬意。她让他在院子里稍坐,自己回屋去取备用钥匙,出来时端了两杯冷饮,透明带汽,冰块晶莹,表面点缀的正是自家种的薄荷,叶片翠嫩圆胖,被徐徐上升的气泡顶得一摇一晃。蒲欢端过来一闻便知:“酒啊?使不得,本人已不再流连情场,光荣戒酒七天半了。”

“呵,几度配叫酒?这叫谷物蒸馏混合饮料。”女人不屑,威胁他说:“不陪我喝房子不租给你。”

“……这算酒桌潜规则吗?”

两人碰了一杯。她问他:“做什么工作的?”

“游戏,角色原画师。”蒲欢连说带比划,“就是……设计一些人物,动物,像动物的人,机器人,外星人,幽灵,神明,没有脸的,没有记忆的,拯救世界的,讲他们的故事。”

“不懂你们年轻人。”

女人撇撇嘴,又露齿一笑,“挺好的。听着就有意思。”

她给他的钥匙上拴了个挂饰,是个亚克力字牌,上面写着加粗黑体字:不要熬夜。

“谨记啊。等你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健康的可贵了。”

她用拳头捶打后腰,仰头将“谷物蒸馏混合饮料”一饮而尽,“烟也少抽,酒嘛,适当来点,别把自己绷得太紧,该快活的时候快活。人生就是这样,张弛有度,想做的事儿趁早做,喜欢谁就赶紧追。”

待蒲欢的衣服差不多干透,人也已经买好了返程车票,坐在候车大厅的排椅上等回家的班次。

手中仍把玩着那枚略有磨损、边角平滑的钥匙扣,行色匆匆的旅客在眼前往来奔忙,他侧耳聆听着大厅广播的报站女声,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是喻尔。

“还记得那个和我一起当伴娘的女孩子吗?”她神神秘秘的,“她跟岑翊宁告白了。”

“结果如何?”他问。

“被婉拒了。没给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