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连吃带喝、聊到深夜一点,开车送她回家,还额外打包了两个咸蛋黄金枪鱼饭团,当作她明天的早饭。喻尔和师琼洁同在一所学校就职,教美术,工作稳定然而收入有限,因此双休日会去朋友开的画室带两节课,赚点零用。“我还羡慕你不用上班呢。”她四仰八叉地躺在蒲欢车后座,什么形象、面子都不顾了,“不是为了赚这几个破钱谁要早起啊,天天跟一堆小兔崽子打交道,人都变丑了。”

“你上限高,有点瑕疵无伤大雅。”

“嘴真甜呐你这小子!”

她是独居,租住在学校附近一所历史悠久的老旧小区,道路曲折如同迷宫,沿途数盏路灯年久失修、要坏不坏的,保险起见,蒲欢把车泊在小区外面,亲力亲为地送她到家门口,上楼,眼看着她开锁进屋才放心。

“我走后记得反锁门,”他环视着幽暗狭仄的楼道,不禁隐隐为她担忧,“连摄像头都没,碰到坏人怎么办?太危险了。”

“那你留下来睡。”

喻尔俯身脱鞋,醉醺醺地扶着门框,忽而一拢长发,双眼紧盯住他,目光灼灼,“别看我这样,我清醒得很。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发生点儿什么也正常。我同意了。”

蒲欢也望着她。她靓丽,豪爽,为人慷慨,值得推心置腹。所以他说:“我还想和你做朋友。”

“你又不缺朋友!”

“你也很重要啊。”

声控灯亮了又灭,他的脸也忽明忽暗,泛滥于表面的多情之下,却藏着那样一双单纯而固执的眼睛。两相僵持片刻,她说:“蒲欢,你没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浮。

“你只是胆怯。”

他不辩解。

“你对谁都好,有求必应,说白了就是怕选择一方而被另一方抛弃,但你不作取舍,什么都想要,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爱是一张纸,合在一块儿是本书,分开发是传单,见者有份,再精美也廉价,谁稀罕?看完就丢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戳在他心口处,“你得有把整本书都交付给对方的勇气。不要只给好的那些,不好的,卑鄙的,阴暗的刻薄的,都有人会照单全收。懂我意思吗?”

“嘘。”他示意她小声一点,“很晚了,别吵到邻居。”

“哈?”

“早点睡,明天带着一身酒气小朋友要嫌弃的。”

她急了:“你到底有没有听”

“我记住了。”

灯又一黑,一亮,他已背对着她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喻尔一时语塞,最终败下阵来,不再强求,目送他下了楼,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回见。”

出了楼道,他哼着歌,沿半瞎的路走回去。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周围很黑,但他并不畏惧,也不渴望灯火,月亮和星星。

鬼使神差似的,他点开岑翊宁一片空白的对话框,像每天都重复这个动作一般熟稔和流利,在输入框里打下“hi”,来不及思忖就发送了出去,回过神来才问自己,我这是在干吗?

忙不迭地撤回,佯装无事地追加了一句“抱歉,发错人了”,指望对方不做他想,同时暗怀着不会打扰上班族睡觉的侥幸把人吵醒罪过可就大了。然而他又有点好奇,岑翊宁会生气吗?他发起火来是什么样?

凌晨两点,手机嗡嗡震动,岑翊宁居然回复了。

“没关系。”

回荡在小巷里的脚步声停止了,剪影斜映在矮墙上。蒲欢驻足良久,又收到了一句:“晚安。”

不能给他传单。他想。要给他一本书。

第11章 十一

第十一章

第二天,蒲欢去找妙妙做穿刺,预约的是下午两点,他却足足迟到了四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