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伞灯用竹条扎成骨架,用纸、胶糊,大小形状以及上面的画非是一般无二的,安时礼望着伞灯不眨眼,周仁心惊胆战,暗想:大宗伯不会要让他将灯笼拆下罢?
周仁行礼之后琢磨了一会,安时礼才开口,道:“左边的灯笼,其中一条流苏缺一颗珠子。”
这都能看得出来?
周仁跟着安时礼向上望去,明明垂落的流苏长度一样,安时礼是怎么看出来少了一颗的?
周仁百思不得其解,安时礼又说:“是不是要取下来补一颗?”
周仁可没有安时礼这种“整整齐齐,见不得缺、少、破和乱”的毛病,赶紧扯了谎言,道:“尚书大人您不知啊,这些珠子是西洋来的珠儿,如今手头也没有西洋物了,难补得哟。”
其实这些不是西洋珠儿,只是普通的珍珠钻了孔罢了,但周仁实在害怕安时礼挂念他的伞灯,只好丢了文人的风骨,撒了个谎。
“也对。”安时礼点头。
“不过大人好眼力。”
周仁以为自己的谎言转移了安时礼的注意力,赶紧给他戴高帽子,笑嘻嘻拍起马屁。
安时礼顿了一下话头后,说道:“那就让其它的流苏,少去一颗吧。”
“是、是……”周仁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勉强站稳后让小厮登上梯子,取下两盏伞灯,交与绣娘去拆了流苏,重新串整齐。
安时礼还很贴心地指出是哪一条流苏缺了珠子:“这一条就不用拆了。”
叙过今日的寒温,周仁引安时礼至厅堂中相谈。
周仁为正三品官员,厅堂为五间七架,厅堂中摆设一张倭金彩画小屏风,屏风前两把红木交椅,一拜后双双撩衣坐在椅上,之后周仁便问府中发生了何事。
这时奴哥用托盘托来两盏酒杯,一盘甜点,并沏来一壶龙井茶,安时礼接过茶后呷了一口润润喉后将事情道出:“故而只能颜甲问周侍郎借宿。”
安时礼身后随了三名小厮,手中各捧一件人事,安时礼道完难处,就让小厮把人事送上:“扰侍郎一日,心里过意不去。”
周仁摆手婉拒:“怎是相扰,大人说笑了,大人玉趾肯至侍郎府,能与大人饮茶闲谈片刻,吾求之不得。”
安时礼在侍郎府宿下了,第二日在文渊阁值宿,第三日陛见后方回府中。
佛奴口中的金鼠姑并不怕红蜘蛛,三日后府上的瓦片被掀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被一团虫子啃成不好看的形状。
那些形状乱七八糟的,安时礼看了浑身难受,想不明白府里进了什么物件,于是把府中所有一摔就会破碎的东西全部换成了或铁或铜的什具。
换成铁铜的什具后,第四日府内无碎开之物,安时礼高兴不已,换上朝服去上朝。上朝的时辰早,天色灰蒙蒙,提着灯笼也只视清近处的东西,他并不知院子的一面墙上有人用红墨水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昆氵0!还我壳。
无缘无故出现的红字,小厮们面面相觑, ? 安时礼下朝回来后,便有人引他到那面墙前。
阿刀指着墙上的字,念得磕磕巴巴的:“什么昆水?什么0,还我壳?”
安时礼朝服未换,背手站在这面墙前,眼不转,脑筋飞速转动,思考墙上写的“昆氵0”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