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赐名霜官,侯府中寻常侍女罢了。”她笑道,“凡与四坊民生相关之事,都是我天衣侯府管辖范围,今日既有百姓屋舍被毁,天衣侯府循例是要来查验的。霜官尚有些琐事要办,得闲再与老板娘话家常。”

“请便。”我点点头。

言毕,霜官回头遣散人群,行事言语十分老练。

敖炽将我拉到旁:“以前老百姓遭了灾,天衣侯府都会来送温暖么?”

“我怎么知道,我就比你早来几个月罢了!”我白他一眼,“就我印象中,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事,当初因为蟾宫路的事儿,好些民居也遭了损毁,也没见天衣侯送钱来补贴。或是他送了,但是我不知道?”

“切,照你这么说,这鱼门国里岂不是没有穷人了?反正只要生计上出了问题,就有天衣侯出来救济?”敖炽脸上跳出一百个不相信。我皱眉:“正因为不可能,我才奇怪为何他独独对这起火灾这么重视。”

敖炽看着身后那片余烟袅袅的残垣断壁,说:“刚刚我进火场的时候,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怎么了?”

一间这么大的宅子遭了火灾,不管火势多大后果多坏,也一定是先从某个部分烧起来,再蔓延开去。”敖炽认真道,“可从我们亲眼看到这宅子起火,到我们赶过来救人,不过片刻工夫,这宅子却烧得十分均匀。”

“你意思是,这不是普通火灾,而是像有人拿一把巨大的火焰喷射器,把整个宅子瞬间卷入火海?”我试着打了个比方。

“没错。房屋所有部分都是在同个时间燃烧起来的,就像一股火海涌来,瞬间吞没。就算事先把整个宅子泼满汽油,要同时燃烧,也得好几个人站在不同房间跟位置同时点火。”敖炽继续道,“那家人也说过,他们不过寻常人家,家中也没有储备危险品。”

“一股火海涌来……”我打量着夜色下的废墟,路人甲们刚刚的议论在耳畔回响

“我看哪,可能是妖物作祟!”

敖炽思索片刻,看向霜官玲珑婀娜的背影,嘴角一扬:“咱们得晚点回家了。”

天上没有一丝云,月亮比任何时候都圆,氤着淡淡的、被烧红了似的颜色。

已到凌晨,温度不降反升。人群早已散去,当事人夫妇也带着孩子去了客栈,走过的野猫也悄无声息。

火场里,霜官缓步行走,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无色琉璃瓶,每走三步便从瓶子里倒一滴水下来。

“霜官姑娘行进的路线,似乎是在画一个看不见的符咒呢。”我自她背后现了身形,笑嘻嘻地说。

“这么加班加点地工作,必须让你们侯爷给你加工钱!”敖炽挡到她面前。对于我俩的前后截击,她短暂的诧异立刻被释然的笑容取代:“侯爷说,老板娘两口子定是极爱管闲事的人,来前侯爷也曾叮嘱,若遇你们插手,也随你们高兴便好。”

“你家侯爷深居简出,倒也不耽搁体察民情,连人家今年多大生了几个孩子都一清二楚。恐怕连我家今天吃了多少西瓜他都能数出来吧?”我现在更确定我这个所谓的下属的情报局头子属性,我佩服他庞大低调的情报网,以及对事态发展的准确把握,不过,一切都在对方意料之中这种感觉,我并不喜欢。

敖炽冷笑:“照你家侯爷这特务性子,该不会连我洗澡都要监视吧?告诉他,偷看我可以,但是敢偷看我老婆孩子,我就拆了他那座狗屁的近水楼台!”

霜官掩口一笑,道:“侯爷心系四坊民生,唯愿百姓平安康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君子也。老板娘夫君多虑了。”

“既是君子,又何必躲躲藏藏。”敖炽不屑。

霜官笑而不答。

“你留下来究竟所为何事?”我盯着她手里的琉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