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没救了,连光架子都没留下多少。
“我说如意他娘啊,你们在家里放了啥啊?这火噌一下便燃起老高,连个前奏都没有,可吓死我们了。”一个壮汉擦着脸上的汗水,心有余悸道,“以后可要留点神了!幸好井口离咱们不远,不然今晚遭殃的怕不止你一户。”孩子母亲急忙道:“我家什么都没有放啊,又不是火药作坊,又不是油粮铺子,我心里也奇怪啊!”
“就是就是,本来好好的,我们只是去打水给孩子洗澡,前脚出门,后脚就烧起来了!”孩子爹也一脸委屈,“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出门时我可是连孩子房里的油灯都吹灭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有人说:“该不是近日天气燥热,惹来天火烧屋吧?”
“要是天火来袭,咱们半个东坊都会化灰烬吧,怎可能只烧这一间?我看哪,可能是妖物作祟。”
“真有妖怪啊?”
“当然有啊!”
这时,旁边又一阵喧闹,七八个年轻人,有几个脸上还勾眉画眼,留着来不及卸掉的戏妆,正闹腾着把几口大木箱以及一堆戏服行头搬回火场隔壁的园子里,我看那扇青砖拱门上用朱漆填刻着“绕梁”二字。
“都利索点!”一个年近四旬的高胖男人匆匆从拱门里跳出来,一身暗蓝绣铜钱纹的绷衫,像个有钱的小老板,他一边指挥着年轻人搬东西,一边责怪,“年纪轻轻的比谁都怕死!都说了莫慌莫慌,哪有那么容易就烧过来!看看看!戏服都弄皱了!”
一个年轻后生道:“班主,火那么猛,谁敢担保不会殃及四邻,熄得快是我们运道好,再多烧一会儿,咱们凤鸣班的家底可就都没啦!”胖班主往后生脑袋上敲了一记,骂道:“你练功能有耍嘴皮子一半勤快,我就是运道好了!有你们这群猴子,真不知我凤鸣班还能撑到几时!还不给我把东西搬回去!”
后生嘻嘻一笑,边搬箱子边道:“有大师姐在,凤鸣班自然千秋万世,叫好叫座,班主您就别瞎操心了。”
“大师姐能保你们一辈子么!”后生后脑勺上又挨了一下,胖班主愤愤道,“不思进取!哎,丁香把箱子抱稳,里头可是你大师姐最喜欢的头面,小心点!”说着他又跑到一个抱着木匣子的小姑娘面前,叮嘱她小心。
一个戏班子?
家当刚刚搬完,人群里匆匆走出几个穿着体面的公子,班主见了他们,立刻满脸堆笑打躬作揖。
“冯班主,一切可还安好吧?”其中一个灰衫公子很是担忧地询问,边问还边往那扇拱门里瞧。其余两个公子也是相同神情,一边慰问一边朝拱门里瞅。
“卢公子宽心,凤鸣班一切安好。”冯班主赶紧道,说着又善解人意地补充一句,“夜书也好,并未受到惊吓。”公子们这才放了心,松了口气道:“我们见绕梁园这边起了火,赶紧过来,实在担心得很。”
“几位放心,纵然天上下刀子,我们该几时登台仍旧几时登台。”冯班主心知这几位在担心什么,忙不选地保证,说着还扯起嗓子朝拱门里喊:“夜书!卢公子他们来探你,你且出来见见吧。”
不多时,空气里拂来沁人心脾的兰麝香气,由淡转浓,伴着由远及近的细致脚步,一个清澈婉转的女声自拱门后传来:“多谢几位公子记挂,夜书一切皆好,还请几位公子早些归家歇息。”
因为光线与角度的缘故,我看不到拱门后的人,只看见一只雪白纤细的玉手自门中探出,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些女人,就算只露一只手,也足够颠倒众生。所谓吸引力,无需刻意便能打你个措手不及。就在我们愣神时,脚步远去,香气飘散,公子们脸上的痴笑变成淡淡的失落,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看着他们的背影,冯班主长长吁了口气,摇摇头,转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