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都是土灰,像是刚从战壕里钻出来。

只有她的脸是干净的,像天边忽然升起来的月亮一样,照在颓垣残壁的被炮火湮灭的老城里,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凄凉的美。

好在大家没有一个掉胳膊掉腿儿的,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他娘的。”于雍良又啐了口唾沫。

“是冲我来的吧?”他四处望着,仿佛觉得周围有人在监视,“璧成啊璧成,老穆他们,是真想置我于死地啊!”

“不见得。”

沈聿望着远处车厢的残片,说:

“这次是冲我来的。”

时妩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他们都快要抵达凌川了,如果单是冲于雍良来的,那些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于雍良如今可谓手无寸铁,能用一枪解决的事情,难道不比冒险放置炸药来的轻松?

何况,他们既然知道于雍良在车上,便一定也知道沈聿在车上。沈聿并未对外公开今日行程,他们哪里来的消息?

然而于雍良的头脑此时已经相当混乱了,如惊弓之鸟,扎煞着手走来走去,深觉周围还有埋伏。

沈聿脸上没有表情,冷峻将他的轮廓刻画得更为深邃,他一直神情专注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副官一直没有说话,似乎被爆炸吓到哑了。直到沈聿忽然点他的名字,他才趋步上前,喊了一声长官。

沈聿侧身,向前走了两步,立定在时妩身前,用宽阔的后背遮住她,忽而掏出手枪,把枪头对准了许副官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