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拉着她站定于车门前,开枪击裂锁扣之后迅速收枪。
前面就是弯道,若再不跳车,车厢必然脱轨致侧翻,引起爆破。
“别怕。”
沈聿的声音还是一贯冷静而低沉,只是时妩现在已经什么也思考不得,连恐惧的感觉都变得模糊。
沈聿踹开车门,目光迅速扫过地面,计算落点,下一秒,他遽然收紧手臂,另一只掌护住时妩的后脑,身子一侧,果断跃出车门。
时妩只感觉到心脏有一瞬间的失重。
沈聿脚先触地,军靴触地的刹那,他单膝一沉,以极限的反应力卸去冲击,同时牢牢护紧怀里的人。借着惯性,他迅速侧滚,始终用身体将时妩护在胸前。
双臂犹如箍钳,稳稳锁住时妩的头和脊背,以保她不会被剧烈的颠簸弄伤。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时妩感觉自己像被一条地毯裹笼了四肢,被他整个抱着翻滚,身体却稳稳的,并没有丝毫失控的感觉。
两人刚一停下,沈聿便立刻收紧手臂,用两侧的臂膊紧紧夹住她的耳朵。与此同时,翻滚的车厢撞上斜坡,向外侧翻了两圈,前方腾起滔天火光,山川震眩,声析江河,碎片四散激荡。
正可谓:
兵车迸裂,废而为丘墟;高亭大榭,烟火似焚天……空气中弥漫着剧烈的硝烟气味,一时之间犹如末世。
0044 内鬼
电掣雷鸣般的震动过后,劈劈啪啪的炸裂声还在持续。
沈聿只觉得有一阵尖锐的声响将他的头盘住,耳朵里有一座危城,城墙继相坍塌覆灭。
他沉沉喘着,闭着双目,紧紧抱住时妩,始终没有松开。
而时妩并没有感到太多不适,冲击声皆被沈聿的双臂隔绝。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抬头去检查他的脸。
感觉到她在动,他松开箍住她的臂膊,睁开双眸。
再次看到他的眼睛,令她觉得恍如隔世。
时妩拼命看着他的脸,仿佛只有用上全身的力气才看得清。
眼泪不知不觉掉到脸上,她急切地问:“璧成你有没有、有没有受伤?”
她慌忙爬起来检查他的脸、他的手,他的全身。
他微微勾着唇角,眉毛和睫毛上粘着尘土,鼻梁和脸颊上粘着黑灰,“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我一点事都没有。”时妩哭着说,“你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他坐了起来,把裹满黑灰的手背伸给她看,“我的手脏了,没办法给你擦泪。不要哭。”
时妩看见他的手,仿佛心里头淤塞了二十年的悲伤忽然破裂,不觉哭得更厉害了。
“破皮了。”她双手捧着他的手,仔细盯着他指骨处蹭破了的地方,有指甲盖大小,应该是在翻滚的过程中,被尖锐的石头所伤。
时妩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不会魔法。
“这没什么的。”他微笑,用拇指指腹干净的地方,把她颊上的泪轻轻擦掉。
她再次抬头看沈聿的脸,仿佛历劫千年之后的重逢。她忽然觉得这张脸好珍贵,好像一件古画忽然在她面前活过来。而他差一点就永远是一件古画,永远被留在中世纪的墙壁上。而她的眼睛亦将永远黑枯,她的手也将再也拿不起画笔,连同她的灵魂一起干涸。
她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爱他!
但是现在,他的脸和身体都是热的,她摸着他的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庆幸。
她想抱一抱他,但是那群士兵还有于雍良都向他们走了过来。
他向身后看去,随即起身。
“他奶奶的。”于雍良边走边骂。
走近了,时妩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