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追躺下补觉,直睡到肚皮打鼓,他才爬起来找吃的。

他来到大堂,找堂倌要了两碗羊肉汤饼,两个烤馍,吃得狼吞虎咽。

“给我也来一碗羊肉汤饼。”

一人在他对面坐下,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昨夜那醉鬼,叫什么来着……

“江孤?”

“多谢昨夜收留,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曾追。”曾追打量他,这人清醒时,看着倒有几分文气。

江孤朝他一拱手,“曾兄。”

堂倌很快便将羊肉汤饼端上来了,江孤又道:“再来一壶酒。”

堂倌皱眉,“一大早又喝?”随后又道:“你先前记的账都还没销呢。”

江孤拿起筷子开始吃汤饼,“明日便有人来销账,你直管上酒便是。”

堂倌叹了叹气,只好打酒去。

“曾兄哪里人?”

“蜀中。”

“蜀中出人才。”

“这倒是。”曾追点头赞同。

江孤想了想,问道:“兄台姓曾,那可曾听闻过蜀中曾家?”

曾追挺起胸膛,“你也知道曾家?”

江孤道:“一门八学士的蜀中曾家,曾经名动一方,又岂会不知?”

‘曾经’二字将曾追刺了刺,他闷声道:“我便是曾家人,去年中了乡试,来京城参加明年春闱。”

江孤停筷抬头,将其打量一番,“怪我眼拙,竟不识曾兄原就是曾家人。”

正好堂倌打酒过来,他接过后,分出两只盏,将其倒满后,推了一盏酒到曾追面前,“这盏酒就当赔罪。”

随后他端起酒盏,先饮了。

曾追无法,只好端起酒来陪。

堂倌见江孤喝酒如倒水,劝道:“小萍,且少喝些吧,日日这么个喝法,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江孤却摆了摆手。

堂倌叹气。

“谁?”曾追呛了口酒,对堂倌问道:“你说他是谁?”

“小萍。”

“小萍?江小萍?”曾追瞪着江孤。

江小萍之才,曾追早有耳闻,本以为是个光风霁月的风流才子,却不想竟是这么个半夜摸到人床上的醉鬼。

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江孤问道:“怎么曾兄也听说过江小萍?”

“我看过你的诗余集。”在蜀中,江小萍的名气可不小。

“我也看过《八学士文集》。”江孤又倒了盏酒敬他,“这盏敬缘分。”

敬完,也不管曾追喝不喝,自顾自地往嘴里灌。

听他看过自家先人所著之文,曾追有些高兴,便陪着喝了这盏。

“说起来,你们曾家和咱们江家,祖上可都是名门,如今却都没落了。”江孤支着脑袋盯着曾追,“不过你却比我幸运,还能参加科考,有望光复门第。”

江家之事曾追略有耳闻,像是祖上犯了大罪,被罚五代不得举士。

曾追不禁唏嘘,便主动倒了盏酒敬他,“以江兄之才,即便不走仕途,也会扬名天下,闻达后世。”

江孤勾了勾唇,与他喝了一回。

“曾兄来京参考,可有把握?”

“自是有的。”

“寒门入仕可不容易。”

“只要有机会,便值当争一争。”

江孤看着外头街上远远走来一人,懒散道:“我认识一人,考了八九回,回回不中,将家中几把老骨头都快熬干了。如今仍旧一事无成,成日里靠着达官贵人手指缝里漏出几枚铜子儿过活。你说这么个争法,有什么意思呢?”

曾追不禁想起昨日在酒楼、伎坊前,看到的那些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