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裕看着她,神色一软,“夫人,让你误会,是我不对。可事已如此,总不好为这一桩亲事而得罪韦家。这韦三公子看着好说话,可实际却是个极有城府之人,否则又如何能由一个庶子坐到如今的位置?此时若拒了他,那咱们与韦家恐怕再难搭上关系了。”

“搭不上就不搭,你为官,他为商,何必纡尊降贵,将我的女儿塞去给她当妾来讨好他?”

“妇人之见,你可知这韦家有多少家业,又有多少人脉吗?累世豪族,连圣人都要忌惮三分,拔一根毫毛就能让平民百姓吃几辈子的。若放在以前,咱们这样的门第别说是塞个妾,咱们连面都见不上。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抓住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吕夫人坚持道:“宋樆不是吕家人,这些与她没有关系。”

见她好赖不听,吕裕冷下脸来,“她不是,那你呢?”

“你什么意思?”

“你答应我劝说她出嫁,我才将管家之权交给你,你若做不到,那便让位吧。”

“你威胁我。”

“威胁?”吕裕讥讽一笑,“你算什么东西?”

吕夫人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忘了你是怎么嫁进我吕家的?忘了是谁让你过上了穿金带银的日子,是谁让你爹娘从破屋搬进豪宅,又是谁给你那两个废物哥哥寻了差事?”

吕裕鄙夷道:“当初抛夫弃女换来荣华富贵,如今倒想起来扮慈母了?”

吕夫人怔怔盯着他,他脸上从未有过的冷漠,让他看起来竟像换了个人。

“你、你既这般看我,当初又为何要娶我?”

厅里陷入沉默,许久,吕裕缓和了脸色,“方才是我失言。”

吕夫人流下眼泪。

吕裕上前替她擦脸,然后动之以情道:“夫人,我对你并非没有真情,否则也不会忤逆父母,娶你为妻。这些年你温柔和顺,孝敬父母,不辞辛苦养育出一对儿女,这些都让我从不后悔娶了你。如今难道真要为此小事,负了这一场夫妻恩义,让你我反目成仇?”

“夫妻恩义?你与我谈什么恩义?”吕夫人被他伤透了心,逐渐看清了这个人,“你只想要一个百依百顺的玩偶,一个遮掩你卑鄙野心的幌子,抵挡父母责难的挡箭牌罢了。”

吕裕动作一僵,随后恼羞成怒地将她推倒在椅子上。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走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道:“少装得你清高,多情深。你当初嫁给我,难道不为门第,不为钱财?如果我也只是一个花农,你会嫁给我?”

“我……”吕夫人恍然,她从未作此设想。

吕裕气急败坏道:“我也懒得再同你废话,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劝宋樆嫁过去,二便是领一封休书,带着你的父母、兄弟,滚回你们的烂巷子!”

他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又转回来,“还有,你既然舍不得不让宋樆嫁,那便让婉儿嫁,她该是吕家的人了?”

随后,又嘲弄道:“我吕家嫡女,总比你那卖花女值个正妻的位子。”

说完,他拂袖而去。

吕夫人瘫在椅子里,脸色惨白犹如死人。

槐柳巷,斩春书肆。

胥姜正在同宋学录和几名刻师示范套版的雕刻方法。

今日,她去国子监送书,不过顺嘴提了几句兰谱之事,便将人勾到了书肆。

宋学录拿起刚试印出来的一张兰花小品,不由得啧啧称奇,“简直栩栩如生。”随后又举一反三道:“若用此法套印名家画作,岂不是能以假乱真。”

胥姜笑道:“那刻师之技艺得与名家之画技旗鼓相当才行。若真有这般神乎其技之刀法,所刻出来的即便是仿品,也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