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察觉异样,便打量起万夫人的神色来,见对方目光隐动,直直地盯着沉睡的胥姜,心头暗惊,这万夫人莫不是要清醒了?

她轻唤了一声,“万夫人?”

溪芷却只盯着胥姜瞧。

看来还有些糊涂。柳眉扶着她坐到凉榻前,随后对丫头吩咐,“移盏灯过来。”

“好。”丫头将门口的一盏纱灯取来,放在凉榻旁的灯架上。

纱灯柔和不刺目,加之胥姜睡得沉,并未被吵醒。

溪芷缓缓伸出手,却停在了胥姜脸旁,柳眉见状,助她将手贴了上去。

手中是温软潮热的皮肤,溪芷眼中的女子忽然缩小,变成了一个白软的婴孩。

她描着胥姜的眉眼,鼻梁,还有嘴唇,呼吸越来越急促,神情也越发的激动起来。

“这是我、我的,我的……”她想说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禁急道:“这是我的……谁?”

柳眉眼睛酸涩,她拍着万夫人的背,在她耳边缓慢而又清楚地说道:“女儿,她是你的女儿。”

“女儿?女儿……女儿。”她一遍一遍地重复,探问,求证,最后才完整地说出来一句,“这是……我的女儿,我的……我的宝、贝。”

丫头在旁既惊又泪,对于胥姜的身份,她已猜个八九不离十,可真当亲见此场景,依旧惊讶唏嘘,更为此而心酸。

柳眉擦掉眼泪,耐心对溪芷说道:“她叫胥姜,我们都唤她阿姜。”

“胥、姜。”溪芷面庞被浸湿,“她姓……胥?”

一张脸浮现在溪芷眼前,随岁月不断变换着容貌,儿时、少年、青年,时笑、时恼、时悲,他在唤她,阿芷、绵存和溪芷。

他是……

“阿姜随她师父姓胥,她师父胥渊,也正是她的父亲。”

“胥渊……”回忆纷至沓来,溪芷的手微微发抖,“胥渊,折云。”

胥姜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叫胥渊的名字,不禁皱了皱眉,随后又觉脸上传来痒意,便伸手抓了抓,却不想抓到一只手。

她一惊,随后猛地睁开了眼。

“夫人?”胥姜见到榻前坐着溪芷,一时有些发懵。

定睛一瞧,瞧见她满脸湿痕,忙坐起身,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对柳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柳眉道:“夫人要清醒了。”

胥姜一愣,忙望向溪芷的眼睛,却望见满眼惊惶。

“夫人!”胥姜察觉不对,忙握住她的手,不断安抚道:“夫人,别怕,你别怕,我在这儿。”

柳眉见势不对,也忙替万夫人拍背。

“胥渊,折云……”溪芷痛苦的叫着这两个名字,额头浸满汗珠,随后喃喃道:“我要去找他……他在外头等我。”

胥姜问道:“谁在外头?”

丫头哭着说道:“是老爷。”随后就要出去叫人,“我去叫老爷进来,以往夫人犯病,都是他哄好的。”

“别去!”胥姜叫住她,“别去。”

“折云,折云……我要去找他。”溪芷要起身,却被胥姜拉住。

看着她陷入虚实之界无法自拔,胥姜心头大痛,却强着忍泪水,硬起心肠捧着她的脸,说道:“夫人,你醒醒,你看着我。”

溪芷无措地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等在外头的是万盛,万老爷,你的丈夫,不是胥渊。”胥姜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道:“一切都过去了,胥渊已经离开了。”

“离……开?”

“嗯,离开,离开人世。”

“离开人世。”溪芷忽然记起那是一个雨天,溪家人上门讨钱,同万盛说起胥渊的死讯。

说胥渊被打断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