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醴泉坊瓦子里他们同作那幅画,也是她初次表露的心迹。
胥姜点了点画中的楼云春,嗔道:“跟耗子似的,什么都往窝里捡。”
画中人只露一个侧影,却让胥姜眼前浮现那人脉脉不语看着她的神情,她却将这幅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卷了放回架子上,然后选了一本《京都客话》带回房里当睡伴。
晚间更衣洗漱之时,下午收的那封信自身上掉落,胥姜盯着它片刻,随后一脚将其送进了桌底,随后抱着书滚进床榻。
待茵茵进来看时,她已握着书睡着了。
梦里,胥姜与楼云春同乘一骑,穿过华灯琼林,奔向云水涧,携手迎巨龙行渊。
楼云春在会宁关驿站停留了三日,倒不是因伤而耽搁,而是同赵都尉定计,清除沿路刺客哨点,扫平前路。
经先前活捉的刺客供述,这个组织早年本流窜于京畿一带,自称百鹩。后被京中豪族笼络,并助其钱财,才逐渐将势力扩展于各地,专做些谋财害命的勾当。
百鹩在各州府都设有哨点,由各州府之雀头掌管,其联络信物,便是楼云春缴获的雀符。
赵都尉联合会州各处府衙、驻军,借雀符揪出刺客哨点,并一一将其捣毁,所抓获的犯人皆打入州府大狱,等候发落。
而后又根据所抓犯人之供述顺藤摸瓜,抓捕了不少刺客,并张贴海捕文书,进行悬赏搜捕。
再凶猛狡猾的刺客,在官府强势清扫下,也是一块软豆腐,不堪一击。
很快,会州地界的雀头,便被官府活捉,押到了楼云春面前。
楼云春亲自审问,这雀头倒是嘴硬,最终动了酷刑,才将青雀园之名自他嘴里撬出来。
扫清路障后,楼云春在会宁军的护送下启程,前往乌兰。只要穿过乌兰,便进入河西军地界,不日便可抵达凉州。
这三日,经过医师细心调理,楼云春伤势好了不少,却因伤在腿上不便骑马。驿官为其套了马车,另备了两匹快马良驹以作替换,楼云春并未拒绝,因为只有养好伤,才能应对更凶险的处境。
在离开会宁关之前,他寄出出京以来的第一封奏折与家书,命驿站八百里加急,冲出西北黄沙,送回京都。
大暑,大暑,上蒸下煮。
大暑三候,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
这个时节,京城达官贵胄,士绅豪族,皆往山水中躲,小竹溪近来雅集频频,连胥姜也收到不少请帖,她以事忙为由通通拒了。
再烈的日头她都晒过,这点暑气她还耐得住,况且再有半月,国子监与各书塾便复学了,她得在那之前,将胡煦的文集和温惠的兰谱给刊出来。
事可不少。
这两日,朝廷也休沐,楼敬终于得闲,带着卿卿夫人往山中道观避暑去了,二人本邀胥姜一同前往,胥姜却因肆中事忙而抽不开身,只得留在城中。
往年茵茵都是跟着去避暑的,可今年却只跟着胥姜打转,胥姜去哪儿她就哪儿,胥姜劝不动,也就随她了。
达官贵人有清凉去处,百姓们却只得苦熬,街上挑担、赶畜的汉子们,也顾不得雅观不雅观,或敞胸露怀或干脆袒露上身,耷拉着眉眼走在酷夏中。女人们穿着也清凉,短袖纱裙,扇不离手。街边的茶饮铺子、酒肆、冰坊宾客满堂,五色饮、五香饮、冷浆、冷茶、冰酥酪、冰米酒广受追捧。
楼敬得知胥姜要在书肆办消暑小席,便早早让人去冰坊,找凌人定了冰,让他们在大暑这日送到胥姜书肆,去晚了怕是要被抢光了。
冬日冰随处可见,可夏日却是难得之物,通常是在头年大寒之时破冰采集,藏于深窖之中,来年暑日取用。早年只供皇庭与达官贵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