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堂倌端着冷淘上来,两人才回魂,随后各自呆饮了自己手中那盏酒。

芙蓉露甜中带涩,恰如别情。

胥姜将银丝冷淘递给楼云春,自己端起了甘菊冷淘,打起精神道:“好好吃饭,别辜负厨娘一番辛劳。”

“嗯。”

冷淘冰冰凉凉,清新爽口。

胥姜这份甘菊冷淘,是素的。采甘菊嫩芽取汁入面,甘菊本身带有清香,加以清淡的醋汁、豆浆调味,使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且因厨娘刀工火候了得,面条筋道柔韧,滋味甚佳,让人欲罢不能。

楼云春吃的银丝冷淘,是荤的。银丝为羊肚丝,面为白面,浇上葱、姜、蒜水,芥酱和香菜,拌匀后入口,味道浓郁鲜香,使人吃得满足。

“这才是人间好滋味。”胥姜瞧着满座宾客,吁叹道:“难怪买卖红火,是有真功夫的。”

饮食买卖很难作假,味道好不好,瞧瞧食客多寡便知。

楼云春也吃完了,他给胥姜斟酒,“今日没有白来。”

两人举杯共饮。

“再尝尝这个。”胥姜捏了一只荷叶饆饠放在楼云春掌心。

楼云春一口咬掉半个饆饠,“莲藕肉末馅儿的,要吃么?”

“吃。”她还没饱。

至此,两人心绪才开朗如常,高高兴兴地将剩下的吃食扫了个干净。

最后一杯酒下肚,胥姜五脏六腑可真是连一道缝儿都没了。

两人结了账,倚着和风往回走,一路话少,只是走到昏暗处,两只手便自然而然地交叠在了一起。

回肆后,胥姜把买好的衣物、靴帽让楼云春都试了试,好在都很合身。随后又将药物、游记、舆图,都一一清点给楼云春听。

楼云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头像是有抖不完的沙似的燥得慌,也没能等她说完,便上前靠在她怀里,将头抵在了她肩上。

千言万语落地成影,依依难分。

许久,楼云春才低声嘱咐道:“赵秀告诉我,冯杪在青雀园,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人,多半便是胥昊。”

“青雀园?”

“青雀园是颍王的园子,没圣旨不能擅动,他能入园,想必是借了冯杪的便利。此二人皆是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之辈,最容易被鼓动。”

楼云春将胥姜拉到一旁坐下,随后抬起她的脸,认真道:“这两人都与咱们有过节,我怕他们趁我离京来找你麻烦,所以你来往楼宅和书肆,一定记得带护卫。若有事,就去找父亲商量,千万别自己担着,知道吗?”

“我知道。”胥姜点头,她不会在这种事上逞强。

“林夫子那头我也会让跟着的护卫看紧点。他如今联合中书省和刑部日日弹劾王尚书与洛尚书的党羽,步步紧逼,锋芒太盛,我怕届时他们会狗急跳墙,对他不利。你平日里也多提醒曾追和红锄,让他们也警觉些。”

胥姜记下了,“放心,我会时常过去探望,让他们多留心。”

“万卷楼那头如今是周淮当家,他虽被革职,可根基人脉还在。若与他们对上,能避则避,多忍忍,忍到我回来,自是一番新局面。”

国子监马上要出《文脉溯源》,这套书一旦面世,必然会扬名,如今胥家人找来京城,嗅到名利的滋味,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胥四与冯杪沆瀣一气,便是与周家、颍王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被利用来找胥姜麻烦,她自己恐怕难以应对。

“我如今是官户,他们不敢妄动,即便要来找麻烦,我便听你的,躲着他们就是。实在躲不过,还有国子监在背后撑着呢,我不会吃亏的。”

京城再如何也比去凉州安全,胥姜不知楼云春的具体计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