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春埋在她肩颈里,深吸了一口气,“不。”

“那还不赶紧摆……”饭。

‘饭’落进了某人的肚子里。

胥姜手发软,勺子差点坠地,却被楼云春连手带勺地握住。

楼云春在她唇间辗出绯色,末了,轻轻啄了啄,笑道:“半饱。”

胥姜盯着他发傻。

他亲了亲她的鼻尖,接过她手中的勺子,神色轻快地去盛粥。

胥姜转身盯着楼云春的背影,回过神后,一双眼睛弯成新月。

除防风粥、蒸饼外,胥姜还做了个菇油拌波稜。楼云春一气吃了半锅粥、四个蒸饼、半碟波稜,胥姜看得惊心,忙道:“你慢些,别吃伤了。”

楼云春这才止住了。

“这一日两夜你都没吃东西?”

“吃了乡民给的半个馒头。”

“柳园不管?”

“不想吃他们的东西。”

胥姜无言,随后问道:“听说有官员被困在柳园中,他们都没帮忙安置灾民?”

“柳辞灵有派人在柳园外围收容灾民,自己同其他官员未曾露面,倒是留下的一些商户、士子出了不少力。”楼云春稍稍一顿,继续道:“俆青野领着乐坊众人也帮了不少忙。”

“这些人受百姓供养,享朝廷俸禄,竟还不如沦落教坊自顾不暇的苦命人,当真可恨。”胥姜神情愤然,遂又忆起那乡民痛诉过的话,便对楼云春道:“我今日在启夏门外,听乡民们说起一件事。”

楼云春眼神阴晦,“指不定他们说的与我查的是同一桩事。”随后对胥姜道:“你说。”

“有乡民说这次水患不仅是天灾,还是人祸。这乐游河之所以会淤堵,便是因有人私自采石,导致山石崩塌,才将乐游河给截断了。”

“果然如此。”楼云春道:“我此次入柳园,便是收到消息,说柳家联合其他官员,侵吞田地私扩园林,他们采石想必就是做此用途。”

这只是表面,楼云春入柳园真正要查的是,以柳、王、窦、洛、韦五家士族与江家旧部私下勾结之事,尤其是与北庭节度使郭元振暗中之来往。

此次柳园举办蠹书雅会,便传有郭元振的一名副使暗中回京,所以他才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会遇到水患。

昨日他趁县衙来借调人手之机,亲自带队返回乐游乡,不仅为帮忙赈灾,亦是想再探一探柳园,这一探却将这突发水患的原因探明了。

难怪那钱益不顾官差死活都要清淤,便是怕被人纠察出缘由,保不住他那颗项上人头。

“为一己之私,枉顾百姓生死,这样的人也配享贡,也配为官?”胥姜冷笑。

“世家大族争官而仕,并非为国为民,而是为了巩固势力,保家族荣华不衰。”楼云春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先帝便是认清这一点,才推动科举改制,以削减其势力。当今圣上秉承先帝遗志,不会任由其肆意妄为的。”

且世家大族不打压,一旦养成虎狼之势,便是连天家也不会放在眼里,于民于己,圣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此次水患,他们脱不了责。”

闻得他这席话,胥姜心头不平之气稍减,随后为乡民们一叹,“眼看着就要收麦和插秧,这场洪水一去,都化作泥了。”

楼云春心头也不好受,这是他第二次对百姓生悲悯怜弱之心,第一次是年前的雪灾。

往年遭遇天灾,他尽职尽责地处置,却只是尽职尽责而已,可这两次他却能哀百姓之哀,愁百姓所愁,变得不再置身事外,皆因胥姜让自己变得更像个‘人’的缘故。

“你放心,朝廷会拨款赈灾,也会开仓放种给受灾乡里。”说着,他语气转冷,“且受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