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正发愁,却听后头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又是俆青野,再一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不是那水部郎中又是谁?

原来竟在身后!真是白白累这一场。

胥姜无暇与俆青野打招呼,径直走到水部郎中面前,拜问道:“敢问大人可是水部郎中?”

这一路来,俆青野与这水部郎中也闲聊过几句,只因其总有意无意吹嘘其官职和新置宅邸,听得他有些尴尬,便找借口走到前头来了。

此时见胥姜找他搭话,便想上前替她引荐,却不想被一道身影岔开,还差点被那人背上的书箱刮到脸。

楼云春来到胥姜身侧,低声道:“他姓钱。”

胥姜再道:“钱大人,民女胥姜,有要紧水情禀报。”

钱大人舆轿被拦在园外,一路走过来,气都还没喘匀,便撞上眼前女子说要禀报水情,遂没好气地摆手道:“你一区区女子懂什么水情?闪一边去,别挡路。”

前些日子他顺手帮柳司珍办了件事,为答谢他,柳司珍在楼台给他留了主位,今日正该他扬威长脸之时,哪有心思理这些闲杂人等。

他拂开胥姜要走,却又被胥姜上前拦住,“钱大人,方才民女自河堤过来,见河水有淤阻之象,若不尽快查清险情源头,疏散百姓,恐酿大祸!”

“什么淤阻之象?若有淤阻之象,水监早就上报了,哪里还轮的到你这个乡野女子来说嘴?”说完又将胥姜打量一番,奇道:“说来也怪,你这等女子怎么混进咱们这种雅会的?”

俆青野绕到一旁,替胥姜答道:“钱大人,这是斩春书肆的掌柜,也是受邀来参加蠹书雅会的。”

“掌柜?女人充什么掌柜?又管什么闲事?”钱大人眉头一皱,斥道:“赶紧让路。”

胥姜压着怒气,耐心劝道:“钱大人,这乐游河中,水位无故下降四尺,且水流缓慢,上清下浊,分明是阻塞之象。眼下正值插秧时节,以往此时,上游已开闸灌渠,而今却迟迟不见水,想来也正是因淤塞之缘故。”

随后,她又指向西南方扩散的黑云说道:“大人请看,那群峰之上,已是黑云盖顶。若降山雨爆发山洪,上游一旦开闸泄洪,将本就淤塞成湖的河道冲开,这乐游乡两岸田地只怕不保。”

眼看就要麦收,若不及时疏通那淤阻之地,待山洪袭来,淹没田地,百姓们一年的收成就要祭河神了。

那钱大人盯着天边,看清那片黑云后,心头也是微微一震,想着胥姜方才所言,也符合河道淤塞之状,心头也不禁惴惴。

“你所言非虚?”

胥姜指天发誓道:“民女所言若有半点虚假,自当天打雷劈。”

听她发此毒誓,钱大人马上招来两人,吩咐其去河道查看,再找渠头、门斗长询问情况。

吩咐过后,继续要往楼台走。

胥姜挪步拦住他,语气厉了三分,“大人,险情已经耽搁不起了,光派两个人查看有什么用?若不调派人手去疏通河道,待洪水来袭,可就什么都晚了。”

俆青野也劝道:“钱大人,胥掌柜所言有理,这雅会可误,险情可误不起。”

那钱大人本是极好面子之人,被胥姜这么教训似的一说,顿时恼羞成怒,将胥姜推到一旁,“我一个水部郎中,难道还要你这市井粗妇来教?”

胥姜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推,身子失衡,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有力的手掌自背后撑住她腰身,才令她堪堪站稳。

这行事也太过了,俆青野正要斥责,一道身影却自胥姜身后冒出来,伸手一把揪住了钱大人的衣领。

那钱大人一惊,抬头正要骂,却对上笠帽下一张又冷又臭的脸。

这脸怎么有些眼熟?

他往后扬了扬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