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楼云春举杯同他碰了碰。

二人一言不发,却已尽交肺腑。

浊酒已尽,杯盘皆清,也该各回各家了。

汪掌柜将曾追扶上驴,担忧道:“你要不今日去我那里歇?醉成这般,万一路上摔那里去,这么冷的天儿,仔细冻死。”

“呸呸呸!”曾追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汪掌柜脸上,“没点好话,爷、清醒着呢。”

汪掌柜抹了把脸,无奈道:“我还是找个脚力送你回去吧。”

谁教人是他灌醉的。

胡煦脚下也有些绵软,神智却还清明,且家住得也不远,便同众人告辞,慢悠悠地走回去了。

胥姜目送他远去,心头微微叹气,随即手心一暖,却是被人握住了。

她转头一看,只见楼云春目光有些发直,不由得失笑,这是又喝酣了。

“东家,我也走了。”林红锄小脸红扑扑的,却还没醉。

胥姜嘱咐道:“路上当心些。”

“知道了。”

看她脚步轻快地转过街角,胥姜才将楼云春拉进屋里安坐,随后又给他煮了一盏解酒茶。

楼云春呆坐着,胥姜铺纸磨墨,将今日几人之辩一一录下,录到楼云春之言论,不由得翘起嘴角。

楼云春之言实在取巧,若胡煦细究起来未必不能驳倒,只是两人都是点到即止的真君子,都为彼此留有余地。

唯有曾追是个呆傻愣子。

想着杜回府上此时必定鸡飞狗跳,她便要笑倒。

录完几人言论,胥姜又细读了一遍,只觉得当世才俊,都汇于这几页薄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