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陈大夫挽起袖子,将小孩的腿从被褥里剥出来,对胥姜与曹叔吩咐道:“我先给他接骨,你们按住他,怕待会疼起来乱动。”

“好。”

两人上前帮忙,曹叔坐到榻上将小孩和着被褥搂进怀里,胥姜则按住小孩另一条腿。陈大夫一手握着小孩的伤腿,一手顺骨,摸到凸起的地方,毫不迟疑的按揉下去。

小孩瞬间被痛醒,想要挣开却被三人牢牢按住,他张大了嘴,发出嘶哑的惨叫,听得人心头不忍。

曹叔眼睛都红了,他一边将小孩牢牢抱住,一边温声安抚道:“乖孩子,别动,大夫在给你接腿,忍一忍,马上就好。”

那小孩听了竟真的不挣扎了,咬着牙将惨叫都吞进了肚子里,他痛得满头大汗,其余三个大人也紧张得满头大汗。

“好了。”陈大夫终于松开了他的腿,晃了晃站起来,冲胥姜说“找两块夹板来给他绑上,头一个月千万不能让他乱动,否则再错位还要受罪。”

胥姜赶紧去伙房找来两块曹叔做活废弃的木料,擦干净了拿进屋,同陈大夫一起给小孩绑上。绑的过程中难免有挪动,把小孩痛得直哆嗦,曹叔一边给他擦汗,一边低声哄着他,像哄自家的孩子。

终于绑好了,几个人都松了口气,小孩一张脸已是面无血色。

陈大夫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给小孩服下,“这是温补气血的药,孩子方才又出了些虚汗,先让他补补,恢复些元气。”

曹叔和胥姜把小孩重新安置到卧榻上,陈大夫收拾好药箱,冲二人说道:“你们来一个人同我去开方子、取药。”

曹叔站起来,“我随您去。”

胥姜叫住他,拿出一吊钱塞进他手里,“您先拿着这些钱,不够再来取。”

陈大夫看了两人一眼,“足够了,老夫又不是开的黑店。”随后冲曹叔说道“跟我走吧。”

胥姜尴尬赔笑,恭敬的将人送了出去,“麻烦您了,陈大夫。”

两人走后她回屋去看孩子,却见他又昏睡过去了,想着他方才咬牙忍痛的模样,眉头微皱,随后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叹一声悄然退出门去。

因昨日开了坊集,再加上下了一夜大雨,街上泥泞,今日出门的人甚少。书肆冷清,胥姜趁空闲将昨日的买卖开销入了帐,又将堂内洒扫了一番,燃了黄柏与艾草去潮。

生意清闲,人不能闲。

待曹叔取药归来,她已经将书肆里里外外都打扫完毕了,紧接着两人又给小孩擦药、煎药,好一阵忙活。

“东家,这孩子您打算如何安置?”曹叔放下药碗小声问道。

“先上报府衙,清查户籍,若是编户应会被送返原籍,若非编户,便要理清来历过后,再凭官府分置。”胥姜顿了顿,沉声道:“怕就怕……”

“东家是怕这孩子是别人家的逃奴?”

胥姜神色微凝,“若是逃奴,被抓回去恐怕命就没了。”

“这孩子除了腿上的伤,身上还有不少淤青,想来平日里没少被苛责虐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对一个丁点大的孩子竟下这样重的手。”物伤其类,这孩子让曹叔想起自己因病亡故的孙子,难掩心疼。“若真是逃奴,必定也是因不堪虐待才逃的,东家,孩子还这么小,咱们得设法让他活下来。”

“曹叔,咱们先别乱了阵脚。事情还未定性,先上报官府,即便是逃奴,被主人虐打成重伤,按律也是要纠察其主罪则的,何况他还是个孩子。”胥姜安抚完他,思虑片刻之后又说道:“过会儿,您去衙门走一趟,最好能将官差请来亲自查看。切记,多磨一磨,认准了耳根子软、热心肠又最好是新当值的请。”

曹叔心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