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和我过一生吗?”
在和他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我也从没问过,当初以为要绑定一辈子,没什么好问的,就是说出来也觉得羞涩。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句话要到这步田地才说得出口。
方景秋立刻回答,有些羞赧:“自然想……所以,你不要推开我。”
他的心我明白,可我又何德何能?
当事人之一不肯配合,我拿着只有一半签字和手印的和离书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一时竟有些彷徨。见他这样执拗地坚持,只低头叹息一声:“何必。”
何必在我身上如此执着。
方景秋只是一再坚持道:“我们不提这个了,好不好?”
既然这样,“那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回来了再来找我。”我自顾自说完就把这张薄薄的和离书放进了柜子里。就算不签,我们的婚姻也是名存实亡的状态,他此番回许州,肯定要被许多事绊倒,轻易返不了京。
说是等他回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明天就走了,安顿好家人就回来,”方景秋在我身后说,“你等等我,我一定很快回来。”
我回过头去,只捕捉到一片翻飞的衣角。
66
依言去找贺封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喝闷酒。
“他签了吗?”
“没有。”我去夺他手中的酒杯,还剩一口,我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喉管而下,“咳咳咳!你怎么还喝这么烈的酒。”
贺封失笑:“喝惯了自然就继续喝,呛到了活该,谁叫你不问自取的?”
我愁苦地把酒杯砸桌上:“帮我满上。”
“这位爷,受情伤啦不对,他不是没签吗?”贺封忽然敛了笑,“他为什么不签?”
我装作认真思考状:“因为他对我情有独钟?”
贺封不轻不重地给了我一拳。
我笑嘻嘻地闪过,挨着他坐下,半玩笑半认真地问:“这可怎么办呢?”
贺封把酒斟满递给我:“你自己惹的情债,我有什么办法?”
我一杯接一杯地下肚,辛辣刺激,酒气直往头上冒,身体很快就不听使唤了,明明想着这是最后一杯,却不停地在喝。贺封也不劝阻,只是沉默地给空杯添满。
酒精蒸到眼睛,很适合流眼泪。
贺封仔细地擦拭着我流出的泪水,语气温柔又小心:“你哭了。”
我迷迷蒙蒙地看着他:“我哭了?”
贺封叹道:“他走了,你就这么难过?”
杯中又空了,这回却没有及时满上酒水。
大脑已经思考迟缓,我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贺封说的“他”是指方景秋。于是肯定地点点头:“当然……难过。”
是难过的吧?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敢细想。只要不去想,一切就能糊弄过去。
那我为什么还要哭?
“我当初离开,你有没有为我哭过?”
手中握住的酒杯忽然给人拿走,我钝钝地看向贺封。他没有让我回答的意思,只是自嘲般自言自语。我缓缓思考,为什么要为他哭,他不是好端端在这里吗?
贺封看我满眼懵懂不解,好气又好笑:“也是,你向来对我就是没心没肺的,也就是我栽你身上了,连你心里念着别人都愿意陪着。”
我伸手抱他,整个人贴他身上,睡意一阵阵涌上来:“你也要走?”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了我扒在他肩上的手。
贺封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模糊。
“我不走,我陪你。”
67
方家走得悄无声息,在朝堂上没有激起半点水花,至于是不是众人刻意无视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