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辞嗯了声,“正准备过去,时间还早。”

梁禾依声音内有些颤抖和撒娇,“逸辞,我现在很紧张,掌心都是汗,这是我最重要的日子,我很怕会做不好贻笑大方。”

“有我在旁边,为什么要紧张。”

梁禾依笑出来,“是啊,有你在呢,谁敢为难周太太啊。”

周逸辞面带微笑又安抚了她几句,便将电话挂断,保姆在外面敲门,提醒他时间到了,吴助理已经在客厅等候,不要误了接亲的及时。

周逸辞很不放心我,他看得出我强颜欢笑,也看得出我这层笑容下有怎样的苍白,我挺着肚子,刚刚醒来惺忪的睡眼,眼巴巴看着他,想要留又不能留,都让他难以迈步。

他将我抱住,捧着我脸在额头上烙下一个绵长的吻,这个吻很久,他滚烫的薄唇紧紧贴着,始终没有结束。

“晚上自己好好睡,明天我会尽早来看你。”

我本想装大度,让他安心陪梁禾依度过新婚之夜,可这句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圈儿,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说不出口。

尖锐的刀在狠狠割着喉咙。

我太高估自己的刚强。

也太低估我在这件事上的脆弱。

保姆第二次来催,周逸辞不得不走,他将我松开,让我笑一笑,我笑不出来,他等了会儿没有强求,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转身走出卧房。

外面走廊传来窸窣的响动,有说话声,有脚步声,并不是一两个人,乍听上去还真有点办喜事的热闹,大概十几分钟后才彻底归于寂然。

清晨阳光越过云层,斜射入房间,我跪在柔软的床上,恰好是他昨晚躺过的地方,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在一室的空荡内。

一整个上午我心情都很糟,我拼了命的想要高兴,现实却拼了命的压抑。

九儿和保姆轮流逗我,周周也卖力蠕动肥胖的身体撒欢儿讨好,我艰难扯出一丝笑,觉得特别累,身体紧巴巴的,像染了病一样疲惫。

这样的烦躁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我腹部忽然毫无征兆的陷入一阵间歇式的疼痛,她们在房间忙着煲汤炒菜,我也没叫人来,扶着楼梯自己回房,我推开门时还好好的,可关门时就扛不住了,整个人在一瞬间冒出冷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绞死般的巨痛在我腹部里翻江倒海,我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流淌出来,顺着腿根泻下,湿漉漉的,我怕极了,我没有叫喊的力气,只能拼尽强烈的求生意志重重踢打门和墙,可她们根本听不到这点虚弱的动静,迟迟没有上来。

排山倒海的痛感将我所有的意识涣散,我越来越没有力气,就像一个恶性循环,恐惧使我慌张无措,我托着腹部咬牙爬出卧房,以一个侧卧的姿势躺在楼梯口,将鞋狠狠甩下去,噗通一声闷响,保姆听到后探头出来,当她看到我苍白的模样吓得失声尖叫,九儿也跟出来,两个人大喊着冲上二楼,四名保镖迅速从一扇门里涌出,他们看到我的大腿上有一丝水渍,非常茫然问保姆怎么了,保姆将手探在我私密部位摸了一把,她吓得脸色突变,“糟了!程小姐要早产,羊水要破了!”

保镖经过训练,对于突发状况都能够有条不紊的应对,可他们完全没料到我会在七个月时生产,比预产期足足早了两个月,家里一点急救的设备都没有,他们也有些慌张,都非常清楚周逸辞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以及对我的疼爱,生怕出半分差池,越是惶恐担忧越是手忙脚乱,四个大男人也有点发懵。

九儿跟在我身边侍奉时间不算短,她学到一些我遇事的冷静,迅速起身为他们分工,让他们其中一个下楼备车,其中一个联系最近的妇产医院,让最好的医护团队筹备手术,另外一个进房间拿衣服和毛毯,剩下的和保姆一起将我护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