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声音愈发严肃,“正?是。之前赌坊一事?,您参股的事?情也被无故泄露,很可能这些都是同一人所为,目的就是往您身上泼脏水,离间您和?陛下?,乃至动摇您的储君之位。”
赵骞的心陡然又沉,不仅这两桩事?,他还想起来四年前,他将李景和?与陈虎藏在落霞山深处,却离奇被皇帝发现。
他至今,都没挖出是谁泄的密。
“是了,是有这么一个人,藏在孤的身边,挖掘孤的秘密,陷孤于不义......”赵骞喃喃道。
“此人恶意极深,怕就怕在他设局构陷您,不会仅止于流言,或许还精心伪造了小皇孙血脉有异的证据。万一这证据天衣无缝,被皇帝陛下?查出来,您到时候很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裴简忧心忡忡,长叹一口气。
“孤一定要把此人揪出来。”赵骞恨恨道。
“当?然。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裴简别有意味,“在下?之前的建议,殿下?还可记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赵骞看他,“孤说过,莫要再提......逼宫。”
裴简静了一静,“实不相瞒,殿下?失势,在下?心急如焚。几年来,我将全部宝押在您身上,盼您早日即位,复我裴家荣耀。可眼前形势如此,您又不肯行动,在下?难免担心,是不是该转投明主。”
“放肆!”
“你什么意思?”赵骞瞪他,“普天之下?,还有哪个明主?我那两个远在天边,大半朝臣都不识得的兄长,年过半百的越王,还是宫里那个还没断奶的婴儿?”
“事在人为。”裴简平静道,“家父是大周的英雄,在下?虽不才,但不会让父亲失望。”
赵骞心头?一震。
裴简一直在他面前姿态放得很低,很长时间以来,赵骞习惯把他当?成一个商贾,一个谋士,一个投机之人。此刻他才想起来,裴简是大名?赫赫的大将军之子。
裴家只是不握实权,不代表一分力量都没有。
“殿下?,在下?随口说说罢了。我追随殿下那么久,怎么可能一朝离您而去,倒戈相向?”裴简换上平常惯有的笑面。
赵骞冷哼一声。
裴简道:“殿下?且听我说。逼宫听上去凶险,其实不过一夕之事?。陛下?对您不设防,您入殿迫他传位于您,同时以东宫六卫率拖住宫中的羽林卫,先声夺人,控制宫门,不放任何?臣子卫队进宫,等?拿到诏书,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裴简徐缓有力的声音散在空旷的小阁阆苑,与萧瑟的凉风一起刮进赵骞耳里。
赵骞的表情久久凝固,不发一言。
裴简知道,他听进去了。
秋风躁而复静,阁中只剩裴简一人。下?属悄无声息走来,低声向他报告事?务。
“岑大人自尽于狱中,晏元昭还在查兵器去向,暂时没有大动静。”
“岑叔......”裴简声音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问,“东川那边,消息送到了吗?”
“差不多今天就收到信了。”
“希望父亲此刻,能清醒地?读我写的书信。”
希望父亲能在不久之后,撑着被丹毒残害的身体,体体面面地?进京,帮他,见?证他,为他骄傲......
裴简凝望着虚空秋色,一颗心已飞到东川。
......
东川药气浓厚的斗室里,床幔低垂,兽炉里漫出的浓郁熏香丝丝缕缕飘进来,仍是难掩那股浓烈的苦药味。苦味之下?,还有一层不易察觉的难闻味道,那是人缓慢腐坏的气息。
“将军,已将信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