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尽数被列出来,待董立招供殆尽,谢长离便带了林墨和熟悉扬州情形的部下推敲商议,而后圈出了关键人物。

此刻他匆匆出门,便是奔着捉人去的。

天还未大亮, 街市上尚且安静,除了一些摊贩早起准备待会要卖的早饭之外,旁人似乎都还在沉睡。

谢长离一行策马如飞, 很快找到了起首的两人, 以事关要案, 须单独查问为由,将人带去了提察司在扬州的小官署。

及至第三人, 却平地起了波澜。

那人官职品级很低,手里头管着的事情却颇为要紧关乎扬州采矿冶铁的事。历来盐铁都是朝廷极注重的要事, 此人的官职虽不入流,明面上瞧着也无甚定夺决断的权柄, 但既搅进了这趟浑水,难保背后没藏着大鱼。

谢长离找到那人时, 他正在前往铁矿的路上,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倒是极为勤快。

也不知是不是听说了董立被捉的消息后心虚,大清早就想去矿上掩饰什么。

山道逶迤,这会儿几无行人。

谢长离一行铁蹄如飞,既是循着踪迹而来,远远瞧见那辆马车,便夹动马腹,欲迅速赶到跟前将人拿下。

惊变便在此时骤然降临。

原本安谧的山道旁,忽而有数枝铁箭破空而出,像是抢着机会在那儿守株待兔似的,隔着几步的距离直奔那辆青帷马车。那样近的距离,利箭离弦后几乎瞬间便可射中车里的人,哪怕换成提察司的高手都未必能应付,何况只是个寻常人?

只是瞬息之间,赶车人闷声不吭地栽倒下去,连呼痛都来不及。

车厢内也没什么动静,唯有马车被那强劲的力道推着晃了晃,笃笃作响之间,依稀可见铁箭穿透另一侧的厢壁,染了血迹。

而道旁树丛摇晃,分明是贼人意欲逃窜。

顷刻变故,只在呼吸之间。

谢长离心头微震,知道是有人抢先来灭口,朝随行的副手递了个眼色,而后高声道:“追!”

那副手跟他的时日不短,无需言语便领会了意思,纵马追上仍被马拉着缓行的车辆,掀开帘子一瞧,见里头的人早已气绝,没半点救回的可能,神色骤然阴沉。而另一边,谢长离等人在靠近行凶处后,已然弃马跃上山坡,在崎岖的荆棘丛中追凶。

凶手其实不多,仅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