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他, 抬着条手臂往旁看的裴褚崖便显得怪异许多。

于是她?压着声问:“你在看哪儿, 外面有人?我怎的没察觉到气息。”

倘若没有乌鹤,他看的方?向恰好是窗户的所在地。

“不,”裴褚崖语调轻和, “只不过对某些事?有些困惑罢了, 恰如这蛇尾上沾了灰尘才?要清洗, 似乎也少有无缘无故的恼怒。但比起毫无意义的反复试探, 我想直白的询问要更为妥当。”

乌鹤也终于从躁戾中回?过神?,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的反应来得荒谬, 且毫无理由。

他的思绪随之陷入僵滞,手放下不是, 攥紧也不是。

但他好歹忍着没往楚念声那边看, 紧绷的面部肌肉微微扯动一番, 总算想出解释:“那、那功法世间少有,我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儿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洗尾巴。”

听起来仅是句怒其不争的诘问, 而无其他私心。

裴褚崖却只望着他,没有其他反应。

楚念声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神?情间剖析他有没有看出什么,嘴上还在道:“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恼怒,什么试探,净念些听不懂的话。”

为了起到更好的遮掩效果,她?甚至没等乌鹤说完话便急匆匆开?口。

裴褚崖缓缓偏回?脸,连眉眼的弧度都没变化分毫。

“仅是想起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他说,“水有些冷了,我再换一些吧。”

他不着痕迹地拂开?乌鹤的手,甚而有闲心捋平衣袖上被攥出的褶皱。

待他转过身,楚念声睇了眼乌鹤,眼神?中隐隐压着威胁。

乌鹤却没像平时那样回?呛,而是双臂一环,心事?重重地别开?脸。

桶里的水换了一遍。

再次清洗尾巴时,裴褚崖拿来了一些膏药。

“这是医谷的药,抹一些在伤口上,有立竿见影的功效。”他说。

“我哪有伤?”楚念声莫名其妙地问。

裴褚崖的手抵在了一片微微翘起的蛇鳞上,指腹碾了两碾。

他问:“不会疼吗?”

楚念声暗暗咬了下牙。

那根本不是伤啊!

况且比起疼,这样磨动带来的更多是一种?酸意。

“那也不用现在抹。”她?道,“尾巴都没洗干净,还全是水。”

裴褚崖应好,放下了膏药。

唯恐乌鹤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行径,趁裴褚崖不注意的时候,她?往旁瞟了眼。

只见那人抱臂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望着窗外,没往这边瞧一眼。

但搭在臂膀上的手却绷出青筋,露出些许的侧脸上,嘴角也压得平直。

楚念声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确定他不会捣乱后,她?便移回?了视线。

察觉到她?的打量,乌鹤紧绷着脸,将脸别得更开?。

只是洗条尾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她?那般讨厌,那狐妖就算弄疼她?,也是她?自己?惹来的麻烦。

疼?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看见的那幕,心绪有一瞬的犹疑不定。

她?是在觉得疼吗?

他更觉心烦,想着干脆隐去身形,但又迟迟不动。

裴褚崖的手也在此时搭上了蛇尾。

他微微一拢,便掌住了湿冷的尾巴,指腹压着硬鳞,摩挲出细腻的声响。

“脊鳞怎也翘起了一些。”他缓慢抚过鳞片,“这里不像是会卡着石子?的地方?。”

“不知道。”楚念声说,“我先前又没做过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