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青咽咽唾沫。
其余三州军府都尉对视一眼。他们自从被夺了借军军权,都看崔闲不大顺眼,季正青话里这股子怨气忒明显了,都冲鼻子。
毕竟是同僚,蔚州都尉意欲帮他解围:“还没说要赌什么彩头?”
崔闲瞧了季正青一眼,语气温和得紧:“不若叫季都尉先说说。”
季正青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这么大场面,河东道四品以上的将领都在这儿站着呢,他也不敢说少了,硬着头皮道:“……那就五匹大宛战马!”
“啊呀。”崔闲叹了一声,“好大的手笔。”
“闲家世不若都尉,名下更无战马。”崔闲左掏掏右掏掏,从袖中摸出一枚系着绦子的小珠,顺着手腕滑出来,咕噜噜滚到白皙的手心里。
“赌颗白玉珠罢了。”
关朔与崔闲共事多年,知晓他故意欺负人,忍不住笑了笑,眼角浮现出几道皱纹。他解下蹀躞带上一颗宝珠:“随长史。”
季正青看看面前两颗珠子,心疼得直抽抽。
余下各军官也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在那儿“随长史”“随都督”,掏了满地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加起来甚至抵不过一匹大宛战马的钱。
荣子盛更是不要脸,从怀里摸出只素面小匕首就交差了,上头连颗珠子都没镶。
他小气也就罢了,说起话来还理直气壮:“秋末一场大战,神铠营整修军械,实在费钱。手头紧,露怯了。”
季正青耷拉着脸,环视一圈儿,心想:
都他娘的是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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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之上。
吕迟打够了就跑,回防山坡,攀上高处。
这回不仅是吴大鼎,众多龙虎营将士都被他激出了火气,一个个都认真起来,早忘了甚么比不比武,强大的韧性和体魄占据上风,所有步卒正面冲阵,好些人都打红了眼。
燕水口军阵灵活宛若磁针,迎面赶上,寸步不让,其韧性更是惊人。
两拨将士悍然相撞。
燕水口新兵众多,耐力不足,渐渐显出颓势,阵法调度已然不像方才如臂使指,隐隐露出破绽来。
吴大鼎不是吃素的,当即咬住缺口,率领军卒猛地撕开一道大口子,燕水口军兵回防不及,被右厢冲散至左右两边。
季正青远远看着,长舒一口气。步战一道,就算没有重甲与斩/马/刀,还得是龙虎营更胜一筹。
崔闲摇摇头,但笑不语。
甄英武是在场诸将领中唯一明说了押方的,索性不躲不藏,大声叫好。
关朔道:“胜负已定。”
他扭头看着崔闲:“哪份是英武的彩头?长史帮我取来。”
崔闲应声。
甄英武大嘴张着还没合回去呢:“啊?”
他性情率直一些,但毕竟多年跟着关朔纵横沙场,乃是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人,于是当即反应过来。
季正青也回过神来,低低骂了一声。
俩人不约而同迈开大步,往点将台外延靠,朝右厢镇守的万钧山上望去。
燕水口后坡的阴阵早已与阳军交融,分不出彼此,而不知从何时,竟分出了十余个人来,躲过正面战场,一路朝右厢山坡飞奔而去。
右厢龙虎营杀红了眼,方才吴大鼎频频催人过去支援,想一举攻破防线。如今坡下已然不剩几个卒子,正是守备空虚的时候。
秦无疾率领几个人,丝毫不恋战,所恃并非武力,而是脚程快慢,就是冲着坡上的旗子去的!
右厢旗下零星几个守备百无聊赖,正遥望大部队,估摸着什么时候能破阵,结果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突然便有了敌军,一个个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