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关城了?”
“谁知道呢。”校尉道,“三日后便是大比武,指不定又要在骑射场上碰着。”
“不若我明日去录事司打听打听,看他这次入关城,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不必多事。”
单春掀起眼皮,冷冷看了校尉一眼。“当真遇到,便在马背上较量。”
“你只需知晓,今年骑射魁首非神铠营莫属。”
单春挽起头发,带着满身热气,将衫子套好。绢布衣襟之上,绣着大片大片的银丝雪枭纹。
“不论谁在或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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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迟揉揉鼻子,在炕上翻来覆去好半天。
秦无疾背着对他,叫他翻腾得也睡不着,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轻声问:“怎么了?”
“没、”吕迟话音未落,猛地打出三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将屋里几个人的鼾声都打弱了。
秦无疾眉头紧锁,翻了个身仰躺着,小声道:“……可是吃雪吃病了?”
许是吕迟自己也心虚,于是不耐烦听人唠叨,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扭脸对着墙:“睡一觉便要好了,甭跟我说话。”
话是这么说,可病来不由人。
翌日早上起来,吕队正鼻头红了,眼皮肿了,腮帮子也肿了,说起话来哧溜哧溜犯含糊,一点也没辜负昨夜发的那场疯。
“娘的!”吕迟抱着被子坐在炕上发脾气,嗓子哑透了,像是铁锯拉着枯木,“我就是跟这鬼地方犯冲!”
“……就算是个铁铸的人,也受不得大冷天的食冰嚼雪,队正岂非自找苦吃?”
赵阜和石光听人说吕迟病了,一大早过来探望,进门便听得秦无疾说话。
可谁知这俩人反应平淡,赵阜还拍拍秦无疾肩膀:“不用管他……每年冬天都这样。”
“怎样?难不成每年都在夜里偷偷吃雪?”
“还真叫你说对了。”赵阜竟点点头,“就在这个月份。跟魔怔了似的。”
秦无疾闻言顿觉费解,又看看吕迟。
吕迟懒得跟他们解释吃雪的用处,躲进被子里咳嗽,谁都不搭理。
赵阜说不用管他,可病了就是病了,岂是自己扛过去的?
张医官此番随军进了关城,就歇在几里外的营房里。秦无疾替吕迟跑了一趟,欲给他拿回些祛寒镇痛的药丸子。
张医官是正儿八经的雁门军检校病官,军中难得的好大夫,品阶不算出众,但俸禄尤为可观,甚至在代州城外置办有房舍田产。
如今岁末,他终于偷得几日清闲,正打算回家过几天安生日子谁知休着假还要给人看病。
张医官耷拉着脸备药,直到听说吕迟受风寒的缘由,脸色才终于和缓了一些,像是发不出脾气。
“我前几日还想着,兴许今年不会再闹这一出。”
张医官毕竟上了岁数,入冬以来自己身子骨也不大舒坦,佝偻着腰,将药包递给秦无疾:“他这段时间若再做什么傻事,你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明年开春儿便好了。”
“何止是做傻事,地上的积雪岂是人该吃的?”秦无疾自昨天夜里就一直皱着眉头,低声问道:“他说寒冬食雪,可助射箭功夫精进,难道当真有这个说法?”
张医官不置可否,瞅了秦无疾一会儿,突然问他:“那狗崽子的旧事,你知晓多少?”
“知道他在马邑城流浪,又在天海山脚下长大……叫戎索人养在羊群里。”
张医官捋捋花白胡须:“既然叫戎索人养在羊群里,又为何会来雁门关?”
秦无疾顿了顿:“他未曾说过。”
“一个混迹街头的小泼皮,目不识丁的牧羊奴,若无人指引,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