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参他性情狂悖,弹劾奏状如雪,可架不住皇帝喜欢他。
九天之上的帝王看腻了秦甘棣那样一本正经的肱骨,嫌日子过得太安宁,偏偏爱摆弄吕怀南这样不拘一格的癫子。
彼时正值河东异动,皇帝听他御前慷慨激昂,当场点了头,给予吕怀南一个君王能给予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最大限度的宠信,金甲银鞍,王命加身,力排众议将他送上了天海山战场。
吕怀南给予北周的第一份礼物,便是白粟河伏击。
他是一柄天地淬炼的利刃,出鞘斩蛇,血流漂橹,叫戎索人心窝里发抖,也叫中原文武百官跟着一起发抖。
彼时白粟河谷谷顶,默默守在他身后的,正是二十多岁的关朔。
沉默寡言的副将遇上初掌兵符的天纵奇才,没有一拍即合,只有格格不入。
那时候的吕怀南为人处世简直单纯得要死。
皇帝听他御前一面之词,便觉得此人可用,把他打扮得像只年画娃娃,二话不说送上了战场,究竟是真的惺惺相惜,还是图个新鲜好玩?没人知道,也没有人会跟吕怀南说这样的话。
那时的吕怀南自己更不会想这些。
他正处在觉得自己足够配得上一切功勋的、最浮躁烂漫的年纪,无暇揣度圣意,只是快活于终于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于是提起他最钟爱的弓箭,跨/坐战马,往自己梦寐以求的方向一路狂奔。
可年轻人跑得太快了,便终究会有摔跤的一天。
彼时吕怀南迎来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大败,默默挡在他面前的,还是跟随他近三年的关朔。
可惜在此之前,吕怀南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
“关元成。”关朔蹭掉了刀上的血,伸手拽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