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州城下，天光大亮，风雪尽消。整夜雨雪过后，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城墙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吕迟减火藏兵的计谋彻底宣告结束，东城口战况渐渐陷入胶着之中。

好在他背后有关大都督兜着底。

及时的兵马调度之下，援兵分批涌入城门楼，叫瓮城中抵死血战的将士信心倍增。

而南城墙下，舍利吐利撒垦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作为关朔招降纳俘的筹码。

早先戎索人最爱干的事，就是攻城时诱导守军杀将献俘，扰乱军心，如今关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城中的舍利吐利部登时乱作一团。

“舍利吐利阿跋西，是大可汗座下第一勇士，他的部族怎么可能背叛大可汗，归顺于中原人！”

守城将勃然大怒，竟振臂高呼：“给我弓来！”

他取了大弓，气势汹汹登上城门楼，竟挽弓搭箭，直指被河东军五花大绑的舍利吐利撒垦。

箭矢冲出弓弦，直冲舍利吐利撒垦头颅而去。

坚守城池的舍利吐利将领双目赤红，振臂举起手中的大弓，高呼道：

“长生天在上！”

【作者有话说】

在秦小将军这些年苦口婆心的教导下，小狗学习成果逐渐显现。

226 开窍

◎该学的、能学的地方太多了。◎

城墙上那守将慷慨激昂, 可舍利吐利撒垦可没想着要以死明志。

未等身边的河东郡人反应过来，舍利吐利撒垦一个猛子扑身向前，带着身侧河东将士一同往地上滚去。

两人天灵盖上, 那气势汹汹射来的长箭落空了, 牢牢扎进雪地之中, 进了足足两寸有余。

河东军兵吓了一跳, 忙不迭喊起来：“……举盾！举盾！”

劝降劝得好好的, 谁也没想到胜州守城将如此恨绝, 这就要杀人灭口了。

连自家王爷都说服不动，脑瓜子还差点开了瓢，河东兵将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叫这么贵重的俘虏凭白死在阵前, 只得暂且收了声, 把舍利吐利撒垦带到阵后。

舍利吐利撒垦双手仍叫麻绳紧紧捆着，嘴上却没套枷，口中叽里呱啦叫个不停，照他那铁青神色来看, 怕不是也在破口大骂。

河东将士听不懂, 只得小声与同伴说话：“这蛮子真他娘够疯的, 狠起来连自家主子也杀……！”

与此同时, 东城门下的吕迟对关朔一系列的安排毫不知情，只是聚精会神攻他的城。

约莫正午时分, 阳气最炽烈的时刻，阳光烘烤之下, 昨夜薄薄的积雪化尽了, 瓮城之中一片泥泞, 应安兵的战靴裹着脏兮兮的污泥, 踩在城墙上一脚一个泥印子。

直到瓮城彻底被攻陷，援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抵达东城门。

仗打得太富裕了也不对劲儿。

吕迟站在城门口上眺望援军扛在肩上的旗帜，皱起眉头：“东城口挤来这么多人，姓戴的什么意思？这是不想守西城口了？”

他叫斥候带着令旗去问，斥候呲溜溜下了城墙，不一会儿便匆匆赶回来，高声回报：“回将军！他们手里有大都督的调令！”

吕迟愕然，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倘若发号施令的换做另外什么人，吕迟可能要当场发飙了，但坐在帅帐里的人是关朔，到底由不得他怀疑什么。

吕迟抹了把脸：“不管了，总之赶紧破城门是没错的！”

吕迟这一着急，麾下兵马也跟着拼命，在石砲掩护下手起刀落，利索得很。

前来援助的蔚州将领心中惊讶，之前只听说吕迟手底下的轻骑兵厉害，现在一看，步军也不遑多让，一个个像是山里的野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