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1 / 2)

“今夜过后,想必桂将军再说不出什么来。”纪天星难得附和他,“一个半时辰破三道城门,他自己打不出这样的成效来,也算是给了我们善阳兵表现的机会。”

吕迟膝盖撞了撞身边的秦无疾:“你怎么半天不说话?”

“嗯?”秦无疾抬起头来,“桂成川怎么了?”

“耳朵还没我灵光。”吕迟扭头看纪天星,“你看他这傻样儿!”

这句纪天星就无法苟同了,生硬地改了话头:“将军这局棋已经看了许久。”

“是很久。”秦无疾大手往吕迟腰上搭了搭,叫他靠近自己,轻声问他,“这两步黑子,是不是默错了位置?”

吕迟动了动屁股,结实的肩膀挤到他胸口去,瞅着他手里的棋谱,半天皱起眉头来:“鬼能记得。”

“要记。”秦无疾反驳他,“有句话我同你讲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想要赢,就要记得每一场输掉的棋局。”

秦无疾提起笔来:“黑子外松内紧,诱敌深入,其意在十五步之后,倘若今后再遇到这样的陷阱,就以此法来解。”

不光吕迟凑过去看,纪天星和朱宣也情不自禁围上去,低着头看秦无疾在纸上画棋子,眼中看到的是黑白阡陌,心中想的是布阵排兵。

一时无声,竟都看得出了神。

朱宣忍不住感慨:“棋走得确实妙,可到了战场上,这纸上每颗小子儿就是千百兵,两道格子就是几里地,临阵把局势想明白,还要调遣得开,这才是难处!”

纪天星抬眼看他:“你领先锋营就觉得为难,大都督统领河东雄兵十万,又当如何?”

“要么我当不成一把手。”朱宣很没所谓地往后一仰,“我这辈子就在中不溜儿晃荡了。”

纪天星皱起眉头来:“不上进。”

“统领雄兵百万,要的更是令行禁止,法不容私。”秦无疾淡然道,“河东军法较之其余边军,严苛不止于三成,这就是缘由所在。”

“倘若都督听闻西城门今夜的情形,桂成川或许要遭些训斥。”

秦无疾不过随口说话,笔下又圈一子。

他亲手举着棋谱递到吕迟眼皮子底下去,跟献了什么宝贝似的:“你看看……之后就这么跟他下,李肃生倘若故技重施,便奈何不得你。”

他知道吕迟这些日子输棋输得太厉害。

四方棋盘上,碧眼杀星使不出力气来,叫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榜眼杀得丢盔卸甲,毫无还手之力。

自从翻过天海山来到了中原,吕迟怕是从没这么接二连三、无穷无尽地丢过人。

李肃生棋艺超群,又熟读兵史,胸中自有丘壑,秦无疾并不怀疑吕迟能跟他学上些真本事。

但坏就坏在李榜眼才高八斗,都是旁人哄他,他自己不会哄人,更不会轻易留手。

别叫吕迟输急了,又说不爱学。

吕迟果不其然高兴起来,低下头仔仔细细研究。秦无疾眼神落在他眼睫和鼻梁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好像在支取替他殚精竭虑的报酬。

朱宣脊梁上刺挠,很是不得劲儿,突然觉得自己忒多余,目光瞥向另一个多余的人,见他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郑牧监连夜统算战马不易,末将去支应。”纪天星率先起身,扭头走了。

朱宣心道他找得好借口,也跟着起身:“那我找丁蕴藉去。”

走出百十米去,朱宣跟上纪天星,拿胳膊杵杵他:“之前跟我歪鼻子瞪眼的,当着你们秦将军的面,你怎么不棒打鸳鸯去了?”

纪天星沉默一会儿,只憋出一句:“你管不着。”

朱宣对他这副憋屈的神情记忆犹深,当夜睡了觉,梦里都在嘲笑他,忍不住吭哧吭哧乐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