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小黑城的戎索军领命,由小将军领路,一个时辰之后就带着兵马轰隆隆出了小黑城。
但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派出去的兵马却一直不见回程。
小黑城守将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
按照雀头的说法,小黑城到红草坡来去四个时辰,就算交战起来,千余人而已,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也该有个回信……
“不好了!将军!大事不好!”
正在守将坐不住的时候,终于有消息回到了小黑城。
那回城报信的士兵浑身浴血,背上还挂着数支长箭,狼狈地跌倒在毡帐之外,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是碧眼将军!”
“躲在红草坡上的……是碧眼将军!”
“你说谁?!”
小黑城守将赫然冲出毡帐,然而那士兵已是强弩之末,喊出方才几句话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如今话已送到,头颅往地上一耷拉,当场就绝了气息。
“你们可听清楚他方才说了什么……”守将环顾四周,疾首蹙额厉声喝道,“又是那混账昧勒!”
如今留守在小黑城的将领,正是舍利吐利撒垦。
他早先驻守怀宁城,就好生消受过吕迟的“关照”。
想当初那混账昧勒脸抹黑灰,伪装成战败逃亡的苏农部小王,诓骗怀宁城守军开门接应,等怀宁守军开了门,他就率领中原人入城大举屠杀,一通发疯之后竟又全身而退,狠狠挫伤了怀宁守军的志气。
以至于真正的中原大军兵临怀宁城下时,撒垦的部队已然心生畏惧,人心松散,那一仗输的难堪至极。
这份怨恨,舍利吐利撒垦一日都没有忘却。
舍利吐利撒垦当时以为,吕迟有胆入城屠杀,背后一定有大军等在城外伏击……可事实证明,关朔带领的大军与他差着半日多的路程!
吕迟当时手中真的就只有一千人马而已!
一千人……区区一千人!
倘若舍利吐利撒垦当日少一些顾虑,即使引兵出城追击,速战速决,吕迟那狗人绝没有命活到现在!
今时今日,同样的场景,竟然要在他眼前重演一遍吗!?他怎么可能再给吕迟这样的机会!
“这次我绝不会再放过他!”
舍利吐利撒垦满脸阴云,目放精光,险些将手中的金刀柄捏到变形。
“他们抢去的粮草顶多再吃上两三日……继续派人盯紧他的动向!他停留在哪里,你们就带上牛羊粮草,伪装成哪里的牧群!”
“等入了夜,他饿红了眼,主动张开嘴扑过来……本将军杀他个措手不及!”
--
深夜的草原寒气肃杀。
夜霜淋漓,将每一株草都冻成僵硬的冰丝,狂风吹过的时候,几成破冰碎玉的声响。
风声稍弱的背阴处,成群的绵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头颅深深低在雪白柔软的绒毛之间,忍耐着寒冷沉眠。
直到夜半三更,几里之外马踢声骤起。
羊群惊醒,惊慌的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漆黑的冰原。
长箭如雨,深入寒土,撞碎无数携着冰碴的枯黄衰草,羊群在嗖嗖箭声中四散奔逃,像无数团被风绞散的杨絮流云,狂乱无序地铺展在黑暗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草原上冻了整整两宿的戎索人,今夜终于等到了他们的猎物落网!
哨声短长,呼声四起。
他们大呼小叫着,纷纷抽出藏在毡布下的弯刀与弓矢,翻身上马,朝来犯者扑杀而去。
“杀了昧勒!杀!”
在这之后,无数蛮军从草坡背阴处翻涌而出,宛若一层泛着铁光的海浪,誓要将眼前的猎物吞没其中。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