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秦无疾一行汇合之前, 吕迟已经在破河平原上扫荡不知多少个时辰。
自从收到少羿的传信,吕中郎将便发了疯。
他倔劲儿犯起来便不会同任何人商量,将白鹘腿上扎着的信笺往案上一扔, 抄起雪途弓, 系上雷川刀, 离弦箭般冲出府邸。
行前只给单春留了一句话。
“告诉姓单的!老子往西走了!”
此后便是昼夜不息、跋涉百里。
然而离了黄虎山山谷, 破河平原一望无垠远远看不清尽头。
使团一行如今走到了哪儿?是否遇敌?是生是死?
没有人知道。
朱宣眺望面前与天空相连的茫茫旷野, 不由心急如焚。他与吕迟奔命一样找到现在, 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两片嘴唇豁开道道裂沟,一说话便往外渗血:“……中郎将!这可怎么找!顺着古官道一路找过去怕是不靠谱!”
“若当真遇到追兵,他们顺着古官道逃跑就是嫌自己命长!”吕迟沉着脸, 下令兵分三路, 要两千人马把破河平原翻个底朝天。
“朱宣,听好了,这次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迟死死盯着面前波涛般翻滚的丰饶草原, 喃喃道:“就算是尸体……也要给老子带回眼前来。”
然而兵分三路也无用。
不眠不休找了几个时辰, 先锋营仍旧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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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虽有月光照彻, 但去路渺茫, 纵是白鹘也难辨方向,遑论陷在草原中的人。
先锋营陷于万丈草场波涛之中, 如同不系之舟。
吕迟心口愈来愈重,直到身边先锋营校尉追赶上他, 谨慎开口:“中郎将。”
“闭嘴。”吕迟冷声道, “继续找。”
“近二十个时辰滴水未进, 兄弟们也快扛不住了。”校尉脸色为难, 顶着惭愧继续发问,“中郎将,不稍作歇息,使团恐怕凶多……”
“老子说过了。”吕迟怒目而视,重复一次,“就算尸体,也要亲眼见了才算数!”
先锋营校尉说不动吕迟,咬咬牙,逼着自己不再多想,硬着头皮追随在他身后,又策马狂奔整整一个时辰。
当时先锋营校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转机当真就发生在一个时辰之后。
上苍爱惜吕迟,不忍看他走投无路,于是天降大火,叫他暗室逢灯。
死气沉沉的草原燃起烈火,诸人目光尽头,半边天的乌云叫火光烧得通红。
先锋营校尉愕然,甚至以为是自己疲惫至极生了癔症。
直至身边惊愕声四起:“你们往前看!那边天怎么红起来了!”
“是西北!西北起了大火!”
“他娘的,这火好大……都要烧到天上去了!”
燎原大火并非吉兆,使团仍不知生死,但眼前有迹可循,总比无头苍蝇乱撞好上百倍。
先锋营校尉心里知道,便是蛛丝一般的希望,此时的吕迟也会牢牢握在手中不放。
是死是活,总要亲眼见个定数!
“我们过去……向西北去!”
遥远的火光绵延数里,在视线尽头压成一道赤红色的长线。
吕迟猛地一抽马鞭,晴山雪风旋电掣,奔向冥冥天意指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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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营听令!”
吕迟一马当先,挽弓搭箭,将中原使团牢牢挡在身后。
三箭齐出,鞍上的中郎将挽缰高喝:“上弦!迎敌!”
“末将得令!”先锋营校尉大喝,马蹄四周,杀声起伏如雷霆。
“杀!”
先锋营狂奔一路,跑的人马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