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与穷途破路的猎物苦苦缠斗，她喜欢侵扰，喜欢撩拨，喜欢纵他们苟且偷生，又亲手打破他们暂得安宁的假象。

阿什特秘然暂居二线，阿什昆阿窟雅执掌两部兵权。

自此，中原使团在逃亡的路上，迎来了持之以恒的，噩梦般的侵扰。

幽魂一般的阿什昆部队神出鬼没，往往一触即分，不给云州军深入敌阵撕碎边翼的机会。

如此一来，竟叫甄英武部下的满腔血勇无从施展。

阿什昆阿窟雅的战法诡谲，就像她所钟爱的匕首，刀身轻而窄，刀刃薄而冽，并不刚猛，但只要切入骨缝便可轻松断其一臂。

在无数次的侵扰之下，使团军中的伤兵急速增加，将士们不敢扎营，不敢休息，风声鹤唳，神志岌岌可危。

失血、紧张和困倦比敌人的弓箭还可怕。

伤痕累累的猎物行动越来越迟缓，而名为阿窟雅的猎手仍在黑暗中等待。

中原人逃离破河平原的路甚至还没有走到半程。

她有的是耐心没有使完。

这样的折磨，从白天到黑夜，昼夜交替，持续了整整十七个时辰。

连阿什特秘然都皱起眉头，看向她的目光隐约透露着不认同。

“你总说大可汗行事阴诡，刚愎自用。”阿什特秘然漠然看着她，开口问道，“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

“我这样做。”阿窟雅指尖的铃铛响了响。“只为了草原能少死一些人。阿什特部能少死一些人。”

阿窟雅定定看向他，轻声道：“阿什昆毕察是怎样利用你们的，怎样将自己的兄弟部族当做可以随意抛弃的耗材……这些年，我不信你没有看在眼里。”

“阴谋诡计可以对着敌人，对着仇人，却不该对着自己的兄弟和子民。”

阿窟雅举起铃铛来，对着阿什特秘然，正好遮住他半面眼罩。

王姬轻声道：“你信我……我只是比谁都怀念那个堂堂正正的草原。”

【作者有话说】

来啦！今天就这一章嗷，明天继续更。

212 亡命徒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阿窟雅王姬叫敌人没有休息的机会, 却不代表要让自己的士兵也疲于奔命，足足十七个时辰的反复侵扰过后，终于下令整军休息。

“等铜台上的蜡烛烧尽, 我们就重新出发。”

“你说的也有道理。”阿窟雅王姬对阿什特秘然道, “过分玩弄自己的猎物确实残忍了一些……那么游戏就到这里。”

“修整之后就是最后一次进攻。”

阿窟雅将铜制小铃铛牢牢攥紧手心里, 字句充斥杀意。

“我不会让他们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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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起了大风, 自西北而来, 将晚霞吹得四散。

而后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天地暗淡下来，夜色呼啸着吞没人间，只留一弯银月高悬，冷清映照着翻滚如海浪的枯黄草场。

很快就要入冬了。

今天入夜的时辰似乎格外的早。

阿窟雅肩上披着极冷的夜色, 翻身上马, 在狂风中整装待发。

据雀头回报，使团军中的伤兵太多，已然无力前行，不得已扎营休息, 就藏身在距此十里外的山沟之中。

此地已在破河平原边界, 临近黄虎山、桀汉山脉, 地势略有起伏, 时有松树成林遮蔽视野，难得他们运气好, 着意逃离古官道，误打误撞找到这么个隐蔽地方藏身。

可惜一举一动被雀头盯得紧, 就算略有几分气运, 到头来只能是猎人掌中之物。

他们在此时停脚,